如你走过冬天_芥末君【完结】(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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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鲤桌子上爬满了数据线,季琛也不敢乱动,小心地移开一摞书好腾出个放电脑的空地儿,就看到了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甜品店会员卡。
那家甜品店的名字有点儿眼熟。
季琛想了一会儿才记起来,那是裴鲤带他去过一次的甜品店。他大学时爱吃校门口一家店的蛋糕,后来那家店倒闭了,季琛还挺失望的。后来裴鲤告诉他那家店在新地址重新开了,还带他去了一次,味道的确一如既往,可惜有点儿远,又不送外卖。
裴鲤当时豪qíng壮志地表示季琛什么时候想吃就开车送他过来,然而那一次去过之后飞讯就陷入了恶意收购的风波,谁都没想起来这回事。
再后来,季琛就去了深圳。
季琛捡起那张会员卡看了一眼,有效期还剩不到一个月。他叹了口气,把会员卡和书摞回原处,把笔记本抱在腿上,看起了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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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鲤开完会已经是十一点多。事qíng还没讨论出结果,他估摸着他和徐哲要通宵了。
飞讯的作息相对自由,裴鲤明天上午还可以补个觉,但季琛有上班时间限制。裴鲤抽空回自己的单间看了一眼,发现季琛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季琛还在用氯丙咪嗪,没有安眠药是睡不熟的,听到裴鲤进门的动静便抬起头来。他的短发睡得乱糟糟的,裴鲤看得心软,帮他用手指梳弄了几下:“走吗?让陈彤旗送你。”
季琛困倦道:“走。”
他慢吞吞收拾好笔记本,刚要背起包,忽然又想起来了,对裴鲤道:“送我个礼物吧。”
裴鲤疑惑:“什么?”
季琛把那张会员卡抽出来晃了晃。
裴鲤啊了一声,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刮一刮鼻子:“本来就是给你买的。没送成。”
说起会员卡,裴鲤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当时去深圳是怎么回事?说好告诉我的。”
季琛环顾左右,裴鲤的办公室面向大办公室的窗户已经拉上了窗帘。他朝裴鲤招招手,裴鲤不明所以地弯腰靠过去,就被季琛勾住了脖子,戏弄一般在嘴唇上舔了一圈。
裴鲤触电似的收回手,脸红得要烧起来。他背过身去,留给季琛一个顽固的背影和一双烧红的耳朵:“老用这一招。”
季琛把会员卡塞进口袋:“有用就行。”他快走两步跟上裴鲤,微笑道:“这个月还没过完呢。”
裴鲤无奈。
陈彤旗在电梯间等着,一见到季琛就调侃:“如胶似漆啊?”
季琛塞给他一个橘子封口。效果不错,直到电梯来了陈彤旗才空出嘴来:“说正经的,小琛啊,你回裴鲤家啊还是回自个儿家?”
季琛进电梯的脚步一顿:“裴鲤让问的?”
陈彤旗啧了一声:“哪儿能啊,你也忒七窍玲珑心了。嗨,知心哥哥都当不安心了。”
季琛沉默片刻,道:“我只是觉得奇怪。”
“这有什么奇怪的,”陈彤旗下到车库开了锁,示意季琛上车,“你跟鲤鱼谈恋爱,同居不是很正常吗?”
季琛说:“你觉得裴鲤喜欢我吗?”
陈彤旗想回一句当然,又猜不透季琛为什么这么问:“什么意思?”
季琛已经上车了。他边系安全带边开口,声音听起来像是漫不经心,又像是认命:“裴鲤不是同xing恋。他喜欢女人。”
陈彤旗居然无法反驳。
他跟裴鲤同寝四年,连裴鲤的硬盘女神是谁都一清二楚;季琛也跟裴鲤一起住过,知道的不会比他少。
陈彤旗试图安慰季琛:“裴鲤都为你出柜了。他也可能是双——”
季琛弯起眼睛笑了笑:“有可能啊,所以我和他在谈恋爱。”
……
陈彤旗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们都闹得那么轰轰烈烈了,合着只是有可能?只是试试?”
季琛仰头靠在座椅上,微微眯起眼:“你也说他是为我——裴鲤舍不得我,愿意试错,我不想他留遗憾。”
陈彤旗半晌说不出话:“……所以你之前嘱咐我在徐哲和郑雪面前瞒着点儿,是怕万一你们……怕尴尬?”
季琛没回答。
怕尴尬,怕谁尴尬呢?季琛都不在飞讯了。
停车场的灯光越过车窗落在季琛身上,明晦不定,瞧不见他的表qíng。
陈彤旗心qíng复杂地感慨道:“小琛,我真是佩服你。拿自己当试验品,亏你想得出。”
他想说季琛变了,却又想到两年前,季琛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毕业证,陪着他们捣鼓当时谁都没想到会如何发展的飞讯。
……大概也没变。
季琛租的房子离飞讯隔了大半个城市,陈彤旗沉默了一路,等季琛下车了就把烟掏出来。
季琛绕过来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得劝你少吸点。”
陈彤旗便捏着那根没点燃的烟,严肃道:“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也得劝你不要这么看待裴鲤和你的关系。”
季琛一怔,歉意道:“我的错。太困了,收不住嘴,你别往心里去。”
陈彤旗定定看了他半晌,叹气道:“小琛啊,你活得真特么累。”
季琛有点想笑:“是累啊,不累怎么会生病呢?”
有所求的人总是更累的,像飞讯之于陈彤旗和裴鲤,也像——
季琛真的笑了,左颊上露出了一个小酒窝:“累也值得。我愿意这样,裴鲤也是知道的。哪怕是试试呢,比试都没试就错过要好。再说——”
“再说,总得心怀希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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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见完投资人,时间还早。飞讯成功签下了投资意向书,裴鲤兴奋地表示要请全员吃庆功宴,徐哲却一脸苦相。陈彤旗见状咳嗽了一声:“你别请了,徐哲和郑雪也别来,大家自愿啊,这里我负责。”
徐哲嘿嘿一笑:“小旗子你太懂了。”
他说着就往郑雪的工位溜达过去了,眼睛亮得像镁光灯。长白山之行裴鲤和陈彤旗都翘掉了,徐哲如愿以偿地跟郑雪单独酝酿了三天感qíng,眼见着水到渠成,只差一层窗户纸了。
裴鲤被陈彤旗一打岔,先是疑惑,见徐哲如此做派才若有所悟:“今天什么日子?qíng人节啊?”
陈彤旗啧了一声:“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裴鲤实事求是:“刚知道。”
陈彤旗疑惑:“小琛没找你?”
裴鲤没说话。他对这种节日向来不上心。季琛或许记得,可裴鲤前些日子忙得昏天暗地,还跟季琛qiáng调了周二见投资人,估计季琛不想打搅他。
陈彤旗好奇心起,问道:“现在知道了,你们qíng人节打算怎么过啊?”
裴鲤亡羊补牢,低头给季琛发信息,边写边心不在焉道:“还能怎么过,同居呗。”
陈彤旗的表qíng立刻扭曲了:“我不想听细节。”
裴鲤刚说出口的时候还有些尴尬,听陈彤旗这么一说就乐了:“哪儿来的细节啊?八字还没一撇呢。”
陈彤旗一怔,想起季琛的话,顿时忧虑起来:“鲤鱼啊,你是不是……不行?”
裴鲤踹了他一脚:“你才不行。”
……其实也确实是裴鲤不行。
心态改变之后,他再也做不到大学时那样纯洁地跟季琛挤一个淋浴头了,一见季琛脱衣服,哪怕只是换个家居服呢,都尴尬得要命。
出于一种微妙的审慎心理,这两周来裴鲤一直避免提及任何xing暗示。裴鲤还记得,大学时候下的AV里夹带了一部GV,他随手点开,看了个开头就给吓软了。推及今日,裴鲤十分忧虑自己会对着季琛没反应。
那得是多大的打击啊。
陈彤旗没接着跟裴鲤扯皮,吆喝着带上大半飞讯的员工去庆功了,裴鲤留在飞讯等季琛的回信。没跟着去吃饭的都是准备过qíng人节的,一个个行色匆匆,表qíng都带着甜蜜,不一会儿就散完了。
裴鲤有些焦躁。他半晌没等到季琛的回信,打电话也没人接。北方冬日天黑得格外早,裴鲤靠着窗,看街灯一盏盏亮起来,路便一点点从黑暗里长出来。汽车尾灯曳出余晖,影影绰绰的,前路看不太清。
裴鲤开车去了季琛家。
季琛不在家,室友认得裴鲤,便告诉他季琛出门打球去了。裴鲤道了声谢。路程不远,他便没开车,步行去了街对面大学区的网球场。
场地边沿堆着清理出来的残雪,铁丝网上结了露。大功率的泛光灯瞧着是惨白,落在身上却有隐约的暖意。裴鲤隔着网站在场地旁边,见季琛在跟另一个学生模样的少年打球。
许是因为冷,季琛的跑动并不积极,动作舒展平和,倒像是在给对面那个明显是初学者的球友喂球。对方拍面不正,回了个明显出界的球,季琛也没有去接。他脚边的球袋已经空了,便抱着拍子小跑着来捡球。
刚好朝着裴鲤的方向。
季琛穿一件浅灰的运动外套,拉链上缘露出网球衫的海蓝色领口,衬得肤色白`皙。他袖口和腰身的衣料都是空落落的,身形还是太瘦了。裴鲤瞧着瞧着便皱起了眉。
季琛很快便发现了裴鲤。
他像是想要过来,又在中途折返了,利落地把这边半场的球收拾好装在球袋里递给了对面的学生。他们似乎还聊了几句。裴鲤远远看着,见季琛背着球拍从侧门走入球场尽头那黑暗里,快步地朝他走过来。
“等很久了?”
季琛伸手去捂裴鲤的脸颊。他的手掌带着运动后的热量。裴鲤由着他摸了一会儿,然后抓着那只手塞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习惯了球场灯的亮度,学校路灯便显得幽暗。裴鲤侧头去看季琛的脸——像是落在yīn影里,走得几步又渐渐明亮起来。
他忽然伸手,揽住了季琛的肩。
季琛刚运动完,要回家洗澡,裴鲤便留在他房间等他。阳台上的洋水仙开得太盛,周身萦绕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馥郁香气。裴鲤随手戳了戳。那盆洋水仙似乎很不满意他的粗bào行为,一整朵花脱离了花萼落在他手上。
裴鲤尴尬地捏着花,刚要毁尸灭迹,背后便传来季琛带着笑的声音:“那盆八千代真的还没枯?”
季琛在裴鲤身侧蹲下。他身上带着沐浴液的香气,融进花香里,一时连花香都没那么刺鼻了。
裴鲤若无其事地把花扔进花盆里:“化作chūn泥更护花啊。”
季琛乐不可支,左颊上又露出那个小小的酒窝。裴鲤瞧得心痒,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
季琛一怔,笑容扩大:“喜欢酒窝?”
裴鲤便模仿着季琛的语气调笑道:“不喜欢酒窝,喜欢你。”这句话似乎也没什么,可裴鲤刚说完就脸红了,浑身洋溢着微妙的焦躁感,就像那盆洋水仙,一碰就炸。
季琛很体贴地换了个话题。他起身坐在chuáng沿,低头看裴鲤:“今天还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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