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低头想了想,忽然笑起来:“要是我考上疁城三中,咱俩不就可以天天见面了吗?”
凌君则心头一动,盯着他的笑脸看了半天才拖长声音装作若无其事地“嗯”了声,重新将视线调回河中央。阳光照she在湖面上,泛起一圈圈金色的波澜,映衬得他漆黑的眼眸中仿佛也闪烁着宛如碎钻般耀眼的光华。
傍晚收杆回家的时候,钟憶和胡嘉乐分别钓到了三条巴掌大点的糙鱼,而沈放才钓到两条手指那么长短的小毛鱼。由于太小了,他都不好意思带回去,就又给放生了。最后还是钟憶他们看不过眼,将自己的鱼各分了条给他。
沈放一下又高兴起来,谁钓的无所谓,只要有的吃就行。
“去我家吃饭吧,晚上让我外婆煮鱼汤。”沈放举了举手里的塑料桶。
可能觉得与凌君则有缘,或者一个小孩吃饭实在可怜,有时候沈放不在他外婆都会主动叫凌君则过去吃饭,对他十分的关心爱护,为此凌娅还送了好几盆花给沈放外公作为答谢。所以凌君则现在已经是沈放他们家餐桌上的常客了,根本不会感到不自在。
“好。”凌君则说着就想要去拎沈放手里的那个鱼桶,结果被对方挡开了。
“gān嘛?”
“帮你拎会儿,不重吗?”
“不重。”沈放一手拿着两个小板凳,一手拎着塑料桶,十分神勇的模样,“你一边去,拿着钓竿就好,其它不用你管。”
凌君则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和你一起拎吧?”
这次沈放没拒绝,两个人各拎一边,提着两条鱼一路回了家。
晚饭的时候沈放外婆煮了一大锅鱼汤,汤白的跟牛奶一样,鲜美异常,两人都喝了好几碗。
吃过晚饭后凌君则就回去了,说还有作业没做完。
沈放在楼下看了会儿电视,到差不多十点钟,他外公开始赶人了,沈放只好上楼睡觉。
他路过窗口的时候特意往对面看了眼,发现凌君则房里的灯还亮着,不知道是在做作业还是凌娅在辅导他。
沈放躺chuáng上看了会儿漫画,到十一点了,他又起来看了次,发现灯还亮着。
这个时间段凌娅肯定不会再辅导凌君则了,那肯定就是凌君则还在做作业。沈放脑海里一下闪过一个念头,觉得是不是因为今天找凌君则出去玩了,所以才害的对方这么晚还在赶作业。
这个念头越来越qiáng烈,让他再也无法忽视。终于,他忍不住小声叫了凌君则名字,几声之后,对面的窗开了。
“你怎么还没睡?”沈放开门见山地问。
凌君则一顿,说:“看会儿书。”
“屁,你是不是作业做到现在?”
“……”
见他这样,沈放知道自己猜中了,抿着唇好半天没说话,忽地叹了口气道:“以后要是不想出去你就直接说,我不会生气的。”
沈放觉得是因为凌君则怕自己不高兴才会宁可做作业做这么晚也要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其实他猜的挺准,不过不是“怕”,而是“不想”。
“没有,是我自己要跟你们去钓鱼的,今天我玩的很开心。”
开心个屁,你就光坐在那里坐了一下午,我还他妈只钓到两条手指那么粗细的小毛鱼!
沈放深深看了他眼,啥话没说,闷声不响地转身回了屋里。
凌君则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却一个字也没说出口。在窗边站了许久,凌君则正打算要关窗,沈放那边却突然又有了动静。
“沈放你做什么?”他看着沈放从屋里探过来一块长长的木板,大概两米长一米宽的样子,一下傻眼了。
沈放将木板架在对面窗台上,伸手往上面按了按试试结不结实,随后竟然一跃而上从木板上爬了过来。
凌君则看了大惊失色:“你不要命了,掉下去怎么办?!”
沈放不听他的,两三下就摇摇晃晃爬到他这边来了。
“怕啥,两楼掉下去也死不了,最多伤筋动骨呗。”他拿凌君则曾经说的话堵他。
凌君则简直被他气笑了,就问:“你过来gān嘛?”
沈放拍了拍手,直白道:“我就想试试行不行,要是行的话以后我晚上就能过来找你玩了,通过架桥我们可以实现无障碍jiāo流。白天你要是作业太多的话就别和我们出去了,不然你第二天上课jīng神会不好。”
凌君则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表qíng一下空白了瞬间,再多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心头一阵暖,他清了清嗓子,瞥到那块木板,问:“这块板你哪儿来的?”
“chuáng上拆下来的啊,那是我chuáng板。”沈放往椅子上一坐,说,“你还有多少作业啊?”
凌君则也坐会桌边:“还剩一点了。”
“那我陪你做完。”
半个小时后,当最后一个字写完,凌君则合上书本,抬眼便看到沈放昏昏yù睡的样子。
“不然你今天睡我这吧?”他提议道。
沈放慢半拍地看向他:“啊?”
凌君则轻轻蹙着眉,解释道:“你这样回去不安全,黑灯瞎火的摔了怎么办?明天我妈一早就出门了,你到时候再从我家大门走回你家不就行了。”
沈放用昏沉的大脑想了想,他外公外婆反正也不会那么早叫他起chuáng,无声无息地溜回去对他来说不难。
“那行吧!”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快点睡觉,我困死了。”说着自来熟地摸到凌君则chuáng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凌君则看他这样摇了摇头,洗漱一番后也脱掉衣服躺到了他身边。
那晚是他俩第一次同chuáng共枕,不过彼时两人都是又累又困,几乎是沾上枕头就睡着了,可以说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凌君则醒的时候沈放还在睡,头发翘得乱七八糟,手脚满chuáng乱放,缠在凌君则身上像条八爪鱼。
“……起啦?”沈放被吵醒迷迷糊糊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你不然再睡会儿吧,反正还早。”凌君则看他这么困,不忍心叫他起chuáng。
沈放艰难地睁了睁眼,朦胧中看到凌君则站在chuáng边看着他:“好,你路上……小心。”说着又闭上眼睡了过去。
凌君则控制不住地揉了揉他发顶,双目含笑:“嗯,知道了。”
第十章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很快进入了年底。
虽说年年岁岁花相似,但这一年却注定与往年不同。它跨越了一个千年,将人类从20世纪带到了21世纪,被称为千禧年。
沈放长得帅气,xing格开朗,成绩也不错,在他们班甚至年级里人气都挺高。其中有个同班女生叫顾盼的,暗恋了他两年,想着明年就要各奔东西了,打算在寒假前向他告白。
“跨年?”沈放停下整理书包的动作。
“就明天,在新城广场,你去吗?”
顾盼是个小个子的女生,中长发,双眼皮,不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非常腼腆,张嘴之后印象又变成了温柔文静,总体是个十分知书达理、有股书卷气的女孩子。
沈放皱了皱眉:“周六不行。”这周要回苋菓宅。
顾盼没想到他拒绝的这么快,有些窘迫:“是……有约了吗?”
沈放将最后一本书放进书包:“嗯,早就约好了。”
顾盼闻言失落地垂下了脑袋,一副快哭出来的表qíng。不过沈放完全没有察觉到,挎上书包还与她高兴地挥手告别。
“走啦,拜拜!”
周五放的早,沈放坐车到了他外婆家时才四点不到,书包放下没多久,钟憶他们就来串门了。
“你们怎么来了?”沈放边问边拿起保温杯咕咚咕咚喝水。
钟憶神秘兮兮凑到他跟前:“老沈,今晚看跨年烟火不?”
“去哪儿看?”
“去我家房顶看。”胡嘉乐说。
沈放一挑眉:“你家房顶能上去?”
胡嘉乐一副“这有何难”的得意样:“有梯子啊!我家那地儿视野可好了,能看到周围人家放的烟火,还能看到市中心明珠塔那边的烟火表演,你来不来吧!”
那会儿疁城高楼还不多,胡嘉乐他们家前面就一块空旷的田野,一眼望过去甚至能看到疁城的标志xing建筑,可谓视野极佳。
沈放想了想:“行,那我带上凌君则一起。”
胡嘉乐嘿嘿一笑,道:“就知道你要带他,行行行,一起来吧。”
大概五点多,凌君则放学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热就听沈放在对面叫他。
他开窗问:“什么事叫得这么急?”
沈放跟他讲了晚上去胡嘉乐家看烟火的事,让他也一起去。
凌君则有些为难,虽然明天他休息在家,但凌娅估计不会让他这么晚还出门。
沈放闻言促狭一笑:“这有什么啊,你忘了我的木板桥了吗?”
于是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沈放又把自己chuáng板拆了,不过这次不是他要过去,而是凌君则要过来。
“你当心点,别往下看!小心小心!”沈放那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比当初他自己爬还来得惊心动魄。
凌君则好不容易爬过一半,他探身一把紧紧抓住对方手臂,好像生怕他掉下去一样。
其实这样反而不太好行动,但凌君则忍着没说。
等终于爬到对面了,稳稳落地,他挣了挣手腕:“行了松开吧,我手都给你掐青了。”
沈放这才想起放开手:“刚刚太紧张了。”说罢笑嘻嘻地拉着对方一起出了门。
经过凌君则他们家门口的时候两人像做贼似的还特别小心,就怕凌娅听到动静给他们抓个现行。
好不容易到了胡嘉乐家,沈放往屋顶上一看,好家伙,黑压压大概或站或坐能有七八个人!
“老沈,凌君则,上面呢!”钟憶已经到了,在屋顶上冲他们挥手。
胡嘉乐他们家灯火辉煌的,大人都没睡,他爷爷奶奶还在楼下看跨年晚会,见到他来了就给他指了路。
“小放来啦,你上楼上去,那儿外边有个梯子,可以爬屋顶上。”
沈放边说知道了边拉着凌君则上楼。等爬到屋顶上一看,除了胡嘉乐和钟憶,胡嘉乐的爸妈,他几个堂哥堂弟,还有两个叔叔也在上面。
一一打过招呼,沈放他们四个小的走到一边,占了屋顶的一小块地方聚在一起说话。
钟憶裹成个粽子,不仅围巾、手套戴齐了,连帽子都戴上了。
胡嘉乐呼着白雾直跺脚:“这天可真冷啊!”
一月的天气本来就冷,加上他们这属于郊区,晚上更冷。
“我嘴唇都要冻在一起了。”钟憶双手笼在袖子里,活像个东北老大爷。
沈放本来不觉得什么,这会儿站房顶上被冷风一chuī也感到有些冷。那寒意从脚底往上涌,直至四肢百骸都被这股yīn冷侵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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