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却人间无数_边想【完结+番外】(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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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玉社的《铁冠图》是我新编的,删减了几折戏,qíng节略有改动,留了我觉得最jīng彩的部分,但主要内容不变。
原作很多qíng节也很jīng彩,崇祯帝大雪天去问臣子借钱,没人开门;皇后去问国丈借,国丈也不借,怎一个惨字了得。
王崇恩守门的时候遇到从宫中出来的一群宫娥,问她们要去哪儿,她们说要一起去投江,不愿服侍闯贼,王赞她们有气节。

第三十五章

片玉社的《铁冠图》口碑极佳,通过口耳相传,之后的几场演出几乎场场爆满。沈放有时候会上一些订票网站翻观众的观后感,发觉大多也是赞誉有加。
他又去看了白柳天芳的评论,却发现评分极低,大多是两星甚至一星。
Xxxx:太差了,李涵芸的皇后什么鬼,造型能更雷人点吗?传统疁剧的美感被狗吃了吗?
Xxxx:本来很喜欢杨茜茜,但是看了片玉社的《铁冠图》再看白柳天芳的,就觉得费氏这个角色杨茜茜根本没有把握好啊,明明是个刺旦,唱的跟闺门旦一样!你是亡国了耶,能不能不要那么嗲啊??
XXXX:跟片玉社根本没法比!差评!
沈放翻着评论简直看得身心舒慡,很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
这群guī儿子,看爷不把你们给cao翻了!
他活动活动手部筋骨,打开微博,找到之前那条黑凌君则的长微博。
微博转发量一般,评论里倒是吵得热闹,骂谁的都有。有骂博主营销号的,也有骂凌君则给传统戏曲丢脸的,有维护双方的,也有捧高踩低的,还有些浑水摸鱼的,看得沈放都觉得无语。
他开了大号,点击转发,然后飞快地打了一段话上去。
他的终极杀手锏:“满口胡言!就说最后那张海报吧,如果你黑人之前有做过功课,就应该知道这张海报的作者叫Fion Sing。老子姓沈,而老子的英文名恰好是Fion,所以我设计的风格像我有问题吗?删除并道歉,不然老子告死你!”
沈放发完没多久这条微博又火了,不过画风立即变成了“哈哈哈哈实力打脸”、“2333神转折”这种。
不一会儿胡嘉乐发来了微信,显然是看到了他那条微博。
胡嘉乐:我擦老沈你好霸气啊!
沈放:只能说他选得还挺准,把我的个人风格摸得透透的。
胡嘉乐:[笑哭]你的个人简历已经被扒出来了,一大群拜大神献膝盖的。我看了眼,原来你竟然是个人生赢家!
沈放:[可爱]我一直是啊。
胡嘉乐:凸
沈放毕业后因为学业出色,很快被一家全球知名的广告公司录取,回国前两年甚至升上了分公司的执行创意总监之一,在他这个年纪实属少有。
在他亮明身份后,那条微博又挂了几个小时,然后骂声越来越大,最后那个博主似乎反应过来了,终于把长微博删掉了,并且也按沈放的要求发了道歉。
-扒扒乐-
对不起,是我没搞清楚随便乱黑人,请沈先生、凌先生原谅。
至此,沈放心里彻底舒坦了,觉得自己大获全胜,实在值得庆祝。
下班后他带了一瓶红酒到凌君则家,一进门就迫不及待把今天自己如何神勇如何霸道总裁的事告诉了对方。
“就让你别管这种事了,多闹心。”凌君则接过他手中的酒,“对这种人,直接发律师函法院见就好。”
沈放听出点什么,问道:“小则则你是不是已经发过了?”
“嗯,今早发的。”
他就想那guī儿子怎么道歉道这么快,原来是一见律师函就怂了!
凌君则走到厨房将红酒打开,再缓缓倒入两个酒杯中。
沈放举起其中一杯与他轻轻碰了碰:“敬正义!”
凌君则被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无奈地也跟着说了句:“敬正义。”抿了口酒,“对了,快过年了,我师父说想初五请你吃饭。”
“叫我?”
“其实是我们一起。他很欣赏你。”
沈放有些受宠若惊:“我第一次上门,要买东西的吧?老爷子喜欢什么?茶、酒、香烟?”
凌君则怕他破费,立马说:“不用,就买点水果吧,我师父就是想请你吃顿饭,不用买太贵重的东西。”
沈放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可是正式见家长啊,怎么能这么随便!”
俩人就礼物问题讨论了半天,气氛甜蜜而温馨,仿佛沈放真的要去见老丈人了一样。
就在这时,沈放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他放下酒杯拿出手机一看,显示是冯女士,眉头立刻皱成了“川”字。
凌君则的位置正好能瞥到他的来电显示,抿了抿唇,道:“我去外面。”说着拿着酒杯和酒出了厨房。
沈放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实在很想和他解释什么,但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先接电话。
“妈……”
他才说了一个字,冯女士那边就怒吼起来:“沈放你什么意思?你今天为什么没去?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妈了?!啊?”
沈放心平气和地与她沟通:“我说了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妈你别bī我了。”
“什么叫bī你?你这是在怪我咯?我们做父母的容易吗你说,你爸不在了,我总盼你早点成家立业也好延续沈家香火,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一把沈放爸爸扯出来他就没辙了,他知道父母总希望子女快点成家立业也好拥有自己的小家庭,老一辈的人把这当做是自己的一项使命,甚至是一项义务,他固然不喜欢,但也说不出重话,毕竟这也是从小养育他长大的妈妈。
“我没有怪你,我……”他迟疑着要不要告诉冯女士他其实有喜欢的人,顿了几秒,“我有喜欢的人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冯女士对此的反应先是死寂片刻,接着就是pào弹一般的连发追问。
“对方哪里人?几岁?做什么的?xing格怎么样?父母好不好?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有没有打算结婚?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放:“……”怎么他头更痛了,“妈,我们才刚开始,有qíng况会通知你的你别东问西问的……唉,信号好像又不好了,就这样吧再见!”
挂掉电话,他长长出了口气,随后收起手机走向客厅。
他看到凌君则坐在沙发上看书,一旁的杯子里还剩一点红酒。他怕对方喝太多喝醉,拿起酒瓶子晃了晃,发现好在还剩大半。
凌君则视线从书上抬起,看了看他:“要走了吗?”
沈放心间没来由的一酸,差点连微笑都支撑不下去。
“不走了,我今晚住在这。”
“不怕你妈查岗?”
沈放倒酒的手顿了顿,随后又恢复如常:“刚我把她先哄住了,她应该能消停一阵子。”说着举杯将杯里的酒液一口饮尽。
凌君则闻言没再多说话,继续低头看起那本一个字都让他看不进去的古籍。
他们其实都知道这场恋爱的最大阻碍是什么,只是他们才刚刚开始,还那么甜蜜,没有人想要这样早撕破这层假面,让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再次溜走。
晚上睡到一半的时候,沈放口渴,挣扎着醒了过来,没想到一摸身边,发现凌君则不在chuáng上。
一开始他以为对方正好去上厕所,也没多想,喝了水又躺回去了,但等了五分钟,凌君则还是没有回来。
这下他有些奇怪了,gān脆起身去找人。
穿着拖鞋走到客厅,他并没有开灯,昏暗的室内全靠月色以及小区内的路灯照出大概的轮廓。
他看到阳台上有一点橘红忽明忽暗,迟疑地出声:“君则?”
那点橘红迅速泯灭,那边传来凌君则的声音:“是我,你怎么起来了?”
沈放说:“我看你不在chuáng上,就起来找你。”
“我睡不着,怕影响你,就出来透透风。”
这已经是年底了,大冬天的透什么风?
沈放皱着眉走过去,一把将移门全部拉开,只是刚进到阳台,他就闻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熟悉气味,心一紧,他看向凌君则:“你为什么睡不着?”
“睡不着有什么理由,可能下午茶喝多了吧。”凌君则说话的时候将脸别到了一边。
沈放这下更确定他心里有事了,掰着他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然后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
他伸出舌头在对方口腔扫了圈,待确认好了便放开了对方。
“你抽烟了?”沈放又气又心痛。
凌君则一向爱护自己的嗓子,辛辣的东西不吃,太凉的东西不吃,烟更加不会去抽一根。以前小时候,沈放抽烟都格外小心,不会当着他面抽,也不许钟憶他们抽,现在倒好,人家自己抽上了,怎能让沈放不恨。
“你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别老是把事qíng憋心里,你不说出来我们怎么一起解决?”这烟肯定是从他烟盒里抽的,以后看样子要把香烟藏起来了,可不能让他抽上瘾。
“解决?”凌君则目光平静地、带着丝惆怅地看着他,“沈放,我其实一直很怕你有一天会突然醒悟过来告诉我,你觉得同xing恋是错误的,你想变回‘正常人’。就像我们十八岁那年你说的,你不是我这样的人,你是可以喜欢女人的。我甚至预想了无数个版本,如果你要分手,我该怎么办。”
一定要沈放雌伏在他身下,一定要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一切都是源自于这份恐惧。
凌君则只有一个jīng神失常的母亲,他也不靠与人打jiāo道为生,但沈放不同,他有来自更多方面的压力,即便他现在扛得住,可以后呢?随着他们年纪越来越大,得不到别人认可,偷偷摸摸,没有孩子,对方还能撑得住吗?
沈放没想到他是在为此烦恼,语气艰涩道:“你觉得……我最终还是会离你而去?那我现在是在和你过家家吗?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妈,但那只是暂时的,我会想办法……”
“继续拖着?”凌君则打断他。
沈放沉默半晌,道:“你是想让我跟我妈出柜吗?”
出柜他有想过,但是那是在许多年后,等冯女士放弃bī他结婚,他再循序渐进地和老太太说。现在的话,他的对策的确就是一个“拖”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想要给你压力,也不会去bī你做什么决定。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凌君则抹了把脸,声音中含着一丝痛苦,“沈放,我很害怕,我已经没有第二个十二年可以等你了。”别说十二年,就是再有一年,两年,他也会疯掉,真的会疯掉。
最后一句话彷如一枚坚硬的钢针,结结实实扎进沈放的心中,酸涩痛楚,无一不全。
他缓缓张开双臂,拥住对方,温柔地抚着凌君则的背脊:“我知道,我知道……”他的恐惧、忧虑、不安,自己应该早点发现的,“你给我点时间,这次我不会再逃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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