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玉淡淡地说:“高三了吧?”
少年一笑,挺随意,“是啊,念书念得烦了——”
庄颜一搭少年的肩,一脸同情,“可怜的高三生~”
谢明玉淡淡地看着那个叫盛叙的少年熟练地抽着烟喝着酒跟人说笑的样子,孟古挤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说:“别说,那小子还真有点像你——”
谢明玉的眼风扫过去,“像我?”
孟古摆摆手,“不是说长得像,就是那做派,尤其不高兴不耐烦的时候,简直就是你那时候的翻版——”
谢明玉愣了一下,转头又看向那个少年,少年人特有的青涩清新实在非常吸引这靡艳的夜色,非常引人注目,他却好似浑然不觉地拿捏着做派,像只骄傲的天鹅。谢明玉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年纪的自己,怎么也想不起来,只是忽然有种时光一去不回头的惆怅。
他扭过头喝酒,问孟古,“什么来历?”
孟古已经有些喝多了,“不清楚,不过真挺有意思的小孩,看着一副优等生的样子,却什么都玩儿得开,我看庄颜挺看重他——”
这个圈子永远这样,生气与死气并存,永远有源源不断的新鲜生命和蓬勃的物欲投入其中,一边醉生梦死一边堕落腐败。
到后半段儿,气氛已经完全high起来了,在酒精、灯光、夜色、荷尔蒙的作用下,每个人都丢掉了羞耻那张皮,磕了药似的疯狂,越玩越低级,越玩越没下限,也不管是不是有未成年在场,不过,人家小朋友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相当淡定。气氛热烈得要掀掉屋顶,最后连包厢也不够他们折腾,一群人涌到大厅跳舞——
谢明玉是人精,他要留一个心眼,那基本就没人玩得过他,不过他今天就奔着尽兴来的。谢明玉是个矛盾的人,他有时候蛮看不上眼这些公子哥的把戏做派,但又离不开这些精神鸦片,它能让人升腾,现实中的不快乐会离得很远很远,三观和道德也离得很远很远,只追求有今朝没明日的痛快,没心没肺。
到后来,他已经醉得狠了,眼睛都没有焦距,脸上的笑容明晃晃,像酒液在酒瓶晃荡,他毫不犹豫地脱了身上的T恤,疯疯癫癫地往头上一抛,柔韧漂亮的腰线和肌理分明的胸膛露出来,立刻引来一阵叫好的口哨,他紧致光滑的皮肤在灯光下像涂了层蜜,似乎有吸力一般,让人忍不住想将手掌贴上去抚摸,他却浑若无觉地笑得没心没肺,手一撑,便上了大厅里的一个小舞台,两只手抓着话筒唱起歌来——
这里是夜店,喝醉了酒上台发疯的人各种各样的都有,早就见怪不怪,有人起哄,有人哈哈大笑,有人懒得理会,谢明玉一概不理,半个身子撑在话筒上,不看任何人,半闭着眼唱,认真到执拗——谢明玉小时在香港长大,粤语算是他母语,将一首李克勤的《一生不变》唱得深情缠绵,伤感入骨。他的声线其实很好,完全比得上一些歌手,由着酒意挥发,高上来又低下去。他懒洋洋地垂着眼睛,眼线狭长清晰,宛若用工笔绘上去的一样,因为醉酒,眼里是两泓琥珀色的湖水,好像要溢出来一样,灯光下好像要哭,他赤裸的肉体之美与他孤芳自赏的自恋的姿态像燃烧的野火,简直让人不敢触碰——
台下有一段时间的安静,人人被那种醉人的美态捕获,直到谢明玉发出恶作剧般的叫声,漂亮的脸上全是得逞的孩子气的笑,风魔了一般,台下的人恍若惊醒,也一股脑地发出尖叫欢呼,谢明玉将话筒一扔,张开双臂,整个人朝台下倒去玩起了跳水,台下的人纷纷伸出手臂接住他——整个大厅三分之二的人都被谢明玉吸引了,围绕着他簇拥着他——
他却还嫌这样不够刺激似的,一把勾住一个清秀的侍应生的脖子,不由分说地凑上去跟人接吻,周围的人一愣之后,立马发出更热烈的欢呼口哨,气氛好到要爆掉——
刚从包厢出来正准备回去的一行人停住脚步。
冯学壹笑得兴味十足,“哎,那是你弟弟吧,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谢暄的脸宛若大理石雕刻成的,灯光下发射着冰冷无机质的光,冷漠地望着眼前的一幕,身后有认出是谢小少的,都知道这位谢氏的小太子爷私生活相当糜乱,当着谢暄的面倒是敢说什么,但彼此的目光心照不宣。
庄颜摸摸脑袋,问:“明玉今天是怎么了,他喝了多少,这么疯?”
孟古正一脸莫名其妙,被谢明玉强吻的侍应生已经奋力推开了谢明玉,愤怒又嫌恶地瞪着谢明玉,拼命地用手背擦嘴唇,好像有多脏似的。
谢明玉已醉得不轻,被推开摇晃了几下身子,抬着眼睛还有些糊涂。但还有人脑袋清醒,庄颜孟古这些人原本就是无风也要起三层浪的人,一看这情形,好嘛,居然还有人敢不甩谢小少的,刚好可作余兴节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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