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我充满敌意。”
“我对比我活得好的,都不怀好意。”
“您与我想象的不一样。”
“您如我想象,毫无偏差。”
华莱士看着那两个人突然在语言上争锋相对,他惊讶于邵江一突然露出的利爪,他诧异的看着那位语言犀利的格里芬前士兵,越来越觉得自己准备的谈判稿子是那么的多余。他悄悄站起来,让出了隔挡在那两人中间的位置,躲到了一脸兴奋而毫不遮掩的螣柏身边。
伯内特先生闭了嘴,他看着不过来坐在那边的邵江一,缓缓站起来,主动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又塞了一捏烟丝到烟斗里。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摸样,就如课后的一位大学教授,再给倔qiáng不认错的学生开小灶一般。
“我们中间,并不存在太大的仇怨邵江一先生。我来此,只是因为,有个东西,一直被您忽略着。”他抬起头,看着没cha话的邵江一。
邵江一凝神等待,猜测着他要说什么。
“我有一个非常,非常棒的谈判队伍,这个队伍里的年轻人,大多来自于乡下,也有来自于军队最前线的。为了这次谈判,那些年轻人整理了将近半年的资料,走访了无数城镇,他们甚至冒着生命危险,进入冰掩中心地带做勘测。半年涉险,得出的数据只是谈判数据里面的一个数字,一个与事实最接近的预测数字……对于您,现在的一位谈判对象,一位来自洛卡斯的代表,也许您觉得我的那些同事,伙伴做的这件事有些傻。可……我为他们骄傲。
邵先生!那些人,有经济学家,有社会学家,有文学家,有农学家,有法学家,有地质勘探家。他们没有一个qiáng大政治靠山,他们有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学术课题。这些课题为我们提供的唯一东西就是……我们拥有的共同利益!”
伯内特先生,端起桌子上的茶润润喉咙,脱去夹克衫,又坐了回去,他看着邵江一的表qíng。
这位年轻人基本面无表qíng。
“您不愿意我成为麦德斯的谈判代表,也就是不承认我的团队,以及我们为您提供出来的最详细的数据,以及我们将要给您带来的利润。我们研究了洛卡斯的现状,这些现状告诉我们,你们需要我们,比我们需要你们多。”
“何以见得先生?!”华莱士有些不服气的cha言。
伯内特笑笑,身体向后靠了下很惬意的说:“华莱士,你要求的只是人力,人口,人才。作为你的老师,我很是惭愧,我没教好你,而你在拥有了巨大的筹码的时候,没有利用好手中的资源,为自己谋取到最大的利益。你处处被外物掣肘,被面前的东西左右视野。你忽略大利益去追寻最小的成果。这样做,令我惭愧。我没教好你。这是我的错误,现在我来帮你改正。”
华莱士低头想了下,笑笑:“您总是这样,一直在否决,尤其是我,你总是如此的不客气,不过,我不在意,我倒是想看看,您!能给予我什么呢?您又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伯内特没有看华莱士,他看着邵江一。
邵江一不说话,却很随意的用右手托住下巴发懒,他露出一股子不耐烦的样儿,悄悄回过脸,打了个哈欠。
突然……一股奇怪的感觉席卷伯内特的大脑,他感觉,面前的场景,好似见过。有一种异常熟悉的气流在身边的某处流动着。他找寻,却一无所获,只是有些隐约的心悸。
华莱士咳嗽了两下,深思中的伯内特抬起眼,猛醒。
“抱歉,我可能是没休息好。”
这时,门被推开,老管家推着车子,送来各式茶点。他将各式jīng细的茶点,非常美观的摆放到茶几上。茶点有好多品种,有咸饼gān,不含糖的桃仁蛋糕……等等。
伯内特先生咳嗽了几声,伸出手去拿他最爱吃的,这些点心里的唯一含糖的焦糖烤面包片。
那面包片却突然消失了。再一伸手,他最喜欢的那种口味的甜柠檬茶也没了。
邵江一喀嚓,喀嚓的吃着能够发出声音的面包片。他很惬意的端起茶杯,送那些点心下肚后,突然无意状的问:“你能给华莱士什么呢?”
伯内特先生脱口说到:“我能给他一个国……”
他又闭嘴,有些气恼,又很快的掩饰住的笑了。
作为一个资深演说家,谈判家,政治家。抓住人们的qíng绪,在恰当的时候丢出诱饵,那需要非常非常恰当的时间段,以及最适合的气氛。才能得到最好的效果。
伯内特先生的诱饵,没有用到最合适的时段,也就没有收到最好的效果。他看着邵江一,用微笑掩饰震惊。他必须从新估量这个士兵了,多少年了,从来没人能带着他的qíng绪走,令他如此失态。
面前这个年轻人,他用一杯柠檬茶,外加一碟面包片,破坏了整个的谈话氛围。打断了他的整个气流。
他是故意的?!
还是无意的?!
邵江一放下茶杯,茶杯轻轻的落在茶几桌面,他知道面前这人在想什么,于是眨巴下眼睛说:“很抱歉,总统先生,我是故意的。”
第62章 拜访(下)
刀叉轻微的碰撞盘子,重复着单一细微的噪音。诡异的安静,将时间终止在那里。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为客人添加菜肴。他拿着的钢质分菜夹子前端,不小心划过陶瓷盘底。那声音……犹如铁铲子在水泥地面铲粗粒沙子。揪心抓肝的吓了他一跳。他的手臂被这家里qiáng大的气场,压榨的从刚才至现在就一直在颤抖着。
邵江一在沉默的吃着,表面上看去没受哪声音半分影响。他的心里却翻江倒海一般并不平静,有上百种报复的方式在他脑袋里jīng确的演算,最后……得出的结果,却没有一个令他满意。
“我要大声的在世人面前揭穿他的伪善面具吗?可是,谁会相信我呢,这个世界有一千万人,就有五百万是喜欢他的,剩下的那五百万,根本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如此憎恨他,但是,又找不到最好的报复方式……”他一直在与自己jiāo谈,心乱如麻的反复论证,刚才的针锋相对并未给他带来更大的快感。那个人,他一点都没愤怒,他的脸皮这么可以这么厚?!
他得找点什么方法,给这家伙一些难受,不然,今天开始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螣柏轻轻的踢了他一脚,邵江一抬起头。餐桌上的人都在看着他。他奇怪的扭过脸,却看到,伯内特先生端着一个公用银壶正给亲手他倒饮品。
“我尝了下,您试试,这个还不错。”伯内特亲切的笑着,完全不介意自己都说了十几遍这样的话。
邵江一推了一下杯子,点点头,没有道谢。
“听说夏洛特去了海军军部。”伯内特岔开话题。
伯内特放下银壶,顿时带了一脸的无奈以及提起那小子就高兴的笑意说:“是啊,前几天刚报到,谁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呢,我跟他母亲说,叫她买全海陆空三军的制服,以后就省得他再临时变卦起意的时候,我们手忙脚乱。”
“您别担心,夏洛特很聪明,他会做好的。”华莱士适当的夸奖。
“聪明有余,耐心不足,他能依靠的太多了。不过,一般都是他母亲训斥他,我帮他躲避他妈妈的唠叨。为这,琼妮总是与我争论。其实,要那么大的出息做什么呢?他的哥哥姐姐们都活的很累。虽然他三十岁了,他还像个孩子,都怪我……宠坏了他……”伯内特打开了话匣子。也许,在餐桌上说些家常是不错的选择。
那两人开始热烈的谈论家庭,还有过去学校的旧同学,伯内特先生对每个学生的现状都能说出一二,有时候难免一脸骄傲的提及几个特别突出的孩子。对自己的记忆力简直是满意到顶点。
邵江一只是在吃,他轻轻的咀嚼嘴巴里的油脂,对烧烤的ròu类更是喜欢依赖。大量的脂肪能抵御严寒,大量的热量给予他活力,他将青菜悄悄的拨到一边,坐在他对面与伯内特拉家常的华莱士皱皱眉头。毫不客气的喝他:“如果不吃它,那就去吃营养素,你必须选一个。”
邵江一又给面子的将拨拉出去的菜叶,拨拉到了盘子中央,依旧没吃。
“洛卡斯那边,据说每个月进口不少农副产品。”伯内特将问题很自然的引申。
“是啊,老师您知道的,我是有地没人种,洛卡斯需要人力,这个全世界都清楚,都拿这个要挟我。您不也是在这样做吗?”华莱士手里揉着高脚杯子的底座,语调充满生气,还有一丝晚辈独有的抱怨与委屈。
伯内特满意的哈哈大笑,夸张的宽慰。他笑完,扭头有礼貌的说:“谢谢,不用了。”伯内特拿起餐巾,擦擦嘴巴,拒绝了老管家的添加,他看老先生有些失望,又加了一句:“很好吃,我非常满意,我的胃前几年做过一个手术,切了三分之二,所以胃口一直很小,太刺激的东西也不敢吃,小蛋糕我倒是可以多吃一个,您可以给我哪个。”老管家一脸欢喜的退下。
“呀!是什么时候的事qíng?我们竟不知道?您还好吧?”华莱士有些惊讶。
伯内特呵呵笑了下,无所谓的看了一眼,坐在长桌最远处的秘书。那秘书先生一脸的不赞同。
“我要参加选举,他们要求我连任,还希望我把宾克斯那老家伙顶下来。我必须健康,不许生病。”伯内特无所谓的抱怨着,那神qíng毫不介意,仿若在说,没什么,这些都是我亲密的学生,以及跟我关系深厚的人,我信任他们。
一直没路面的老黑,慢慢推开饭厅的门,他先是毫不遮掩的瞪了伯内特先生一眼。伯内特先生一脸窘然。
“旭日打来电话。”老黑语调无波的陈诉。
邵江一站起来,放下手里的叉子,擦下嘴巴,去书房接听。
伯内特先生侧脸看着桌子上放着的那把银叉子,若有所思。
邵江一依旧没改老习惯,用一个叉子或者汤匙吃一切食物,他用餐具的边缘切割食物,用餐具的前端将食物送进嘴巴里,他只简单的咀嚼几下,吃东西的速度更是快速无比。
“最初的人类用手抓着食物往嘴巴里送。”螣柏笑了下混不在意的代替邵江一解释,说完,他拿起叉子,用前端切了一下ròu块,熟练的学着邵江一的样子送到嘴巴里。
“我见过很多老兵这样做。他吃了很多苦,说起来,麦德斯的确亏待这些老兵。我能够理解他的心qíng,失去这样的人的信任。是麦德斯的巨大损失……他一直为麦德斯而战!”伯内特先生抱歉的陈述后,又将话题引到了最新的农业补贴政策上。
旭日先生在电话里提及一个馊主意,他要控制伯内特的思维,令他变成一只驴子,或者老年痴呆什么的。站在一边的阿尔平,老黑对此馊主意连连点头,很是同意。显然,这个主意,不来源于某一个人的一时冲动,而是来源于三个傻瓜的集体思考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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