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就位,主持人上台,新郎新娘入场,主持人致词,新人宣誓……缤纷彩带从天而落,新人的脸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场面温馨又浪漫……
“CUT!这场非常不错。”
随著导演的一声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亲密相拥的新人迅速分开,客气生疏的握了握手,为这一场“浪费婚礼”的结束欣喜。
没错,这是一个剧组,刚刚结束的是一场婚礼的戏,演员很专业,演技娴熟,无可挑剔。
“大家辛苦了,先去吃饭,下午再继续。”
演员换衣服可以休息吃饭,苦了那些搬运、搭棚、布景的杂工,费了很大力气搭建的棚子,须臾间便要拆除,为了下一场戏重新搭棚、布景。
虽然春天还没有离开,顶著正午的太阳干著重体力活,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手脚快一点,下午的戏份很重要,不能因为你们耽误了。”
脖子上挂著吊牌的管理人员过来,一边剔牙一边指手划脚,累得喘气都费劲的民工懒得搭理他,只是频频朝他丢白眼。
等新的棚景搭起来,一大群民工已经饿得前胸贴後背,留下二三人在现场盯著,以防导演途中又有什麽突发其想,其他人一窝峰往发盒饭的帐篷涌去。
一个青年兴奋的拿著刚领到的饭盒,一大团白菜夹起来就往嘴巴里送,後背忽然被人拍了一巴掌,白菜掉回饭盒里。
“小李你过来,先慢点吃,去把阿旺替过来。”
“哎呀,金叔,我肚子很饿啊。”
“臭小子,阿旺的手不灵便,万一惹怒了导演,咱们这一群人都得滚蛋。”
“好啦好啦,我去行了吧,老是拿这话来唬人……”
“你啊,只知道贫嘴,就不能像阿旺一样,踏实稳重一点。”
“哪有,是金叔偏心,我的手昨天也割伤了,你怎麽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啊。”
小李的抱怨纯粹是耍嘴皮子,有口无心,他们是有活一起干的难兄难弟,平时都很相互照应的。
最初,他们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三餐不继,是金叔把他们召集起来,四处拉活,给了他们一个相较以前要稳定很多的生活。
像现在这样,戏拍完了他们也就失业了,又要为另一份工作奔波,可能是修马路的水泥工,建筑工地的苦力,也有可能是掏粪、疏通脏臭的下水道,总之,他们无所不能,只要能赚到钱生活。
拍摄棚的布帘一掀,载著顶鸭舌帽的男子走了出来,脸上黑乎乎的,只能看到一双大大的眼睛。
“阿旺,到这边来。”金叔抬手招呼。
见到金叔,阿旺露出一口白牙,太阳底下格外耀眼,“小李又说你偏心了吧。”
“不理他,二十几岁的人一点定性都没有,就要好好磨一磨他。”金叔不以为然,替他把筷子抽出来,“还有点温热,赶紧吃吧。”
“行,你先吃著,我去洗个脸。”
简易洗手棚里,随著哗哗流水声,油污、灰尘流入下水孔,镜中的人用手抹去脸上的水珠,疲累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他拍拍瘦小的可怜的脸蛋,确定笑容不会垮下来。
他很瘦,过份的消瘦令他的肤色看起来更显苍白,巴掌大的一张脸,衬得那双黑目愈发的大。
脱下右手上的手套,三根手指显得有些诡异,他望著自己的手许久,举到唇边轻轻的吻了吻。伤口已经愈合,半边手掌被分离的痛还很清晰,每一次回想,都痛得他浑身冒冷汗。
偏偏他又是这麽喜欢自虐的一个人,明知道会痛,却要一次又一次的去回想,回想那一段痛并著快乐的‘宝乐’时光。
繁华都市,妖娆霓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他只是一个悲微的可怜虫,游走在热闹的街头,他感觉到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空和冷。
那一夜,他在街头徘徊,午夜外出买宵夜的金叔将他捡回了小旅社。从那以後,他便跟著金叔,为了生活,开始在各个城市不停奔波……
他什麽都不会,还是个半残,没有人愿意雇用他,还好有金叔关照他。临时性的工作,时间长的几个月,短的一天两天,雇主关心的只是工作的结果,干活的人太多,也不会一个一个的检查,他才能侥幸避过。
金叔对他很好,重活粗活不给他安排,有的时候活太累人了,甚至都不准他去做,赚到的钱照样有他那一份,没有半分苛待他。
“金叔对你这麽好,反正你没有家人,不如认他当爹算了。”
半真半假的玩笑,不是一次两次,次次他都当作是纯粹的玩笑,听过就算,不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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