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鉴同看他几次向车外张望,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这是睹哪幢房,思哪个人呢?”
祁思明斜了他一眼,没跟他抬杠,“凌言家住这里。”
陆鉴同也看出他兴致不高,唔了一声,“他住这里啊?那看来校内传言真的不是空穴来风,可我怎么没听说过VII区政府有高层姓凌啊?”
“不是我们大区的,是首都内阁。”
这倒是个意外,陆鉴同背靠座椅的脊背轻轻绷直了。
内阁二十二个位子,祁思明把话说到这已经等同于揭晓了答案,他想了一下,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那他母亲是文惠?那他外祖……”说到这,他像是串起了所有线索,整齐的眉骨微微挑了一下,笑了,“我说嘛,你性向没问题啊,怎么忽然对个小孩这么好。”
祁思明闻言,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我照顾他跟他父母没关系,你别乱说。”
祁思明给凌言的Utopia发了十几条消息,凌言无一回复,等到他主动联系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
凌言不仅不喜欢Utopia的娱乐功能,也不喜欢通讯功能,若不是需要祁思明传递班级消息,估计最开始都不会添加祁思明为好友。
他也说过,如果非要说话,他更偏爱面对面的沟通,他能看着他的眼睛,看出对面的人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他的声音、姿态、神情传递的是一个立体的信息,但Utopia传递的声音是处理过的,呈现的影像是延迟的,用它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记录,最终成为个人的图像速写。
他说的都有道理,可这样我行我素的人,说这样这样我行我素的话,似乎从不曾体察过别人失联的痛苦。
和祁思明吃午饭吃出了习惯,凌言刚回到A市就邀请祁思明来自己家,美名其曰是要亲自下厨,祁思明来的时候他刚从厨房跑出来,系着围裙,一身纯白的家居服,一见到他眼底就闪出光来,有种油然而生的、真真实实的喜悦。
他瘦了点,状态倒是意料之外的不错,祁思明原本准备的节哀顺变没了勇武之地,也不乱提。凌言身边是一个50cm高大蚕茧样式的机器人,凌言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一句“这是我朋友你招待一下”就风风火火的跑回了厨房。
蚕茧先自我介绍了一下他叫小妖,就灵活的指挥起祁思明外套放哪拖鞋在哪,然后还顶着一盘水果送到了祁思明的手边。
凌言家里装修风格传统,但是很有品味,厨房不算太大,但整洁得异常,看得出家庭成员并不经常开火。凌言一边切菜调汤汁,一边专注的看着投屏在墙上的菜谱,模样比写代码的他还要认真。
祁思明主动走过去帮忙,问,“这几天累坏了吧?”
“嗯,好累,要应付好多人好多媒体。”
凌言一直都这样,厌恶人际关系,觉得没意思,“好在外祖离开的时候没什么痛苦,去的那天听女佣说他就是坐在壁炉前面看书,然后看了会儿祖母的照片,很晚的时候,女佣叫他上楼睡觉这才发现他去世了,离开的挺安详的,是好事。”
小妖在他俩的脚边转了一转,发现无人理睬自己,灰溜溜的挪开了。
“我祖父自从退休后都没有什么人来打扰他了,原来的得意门生一年也探访不了几次,他人这一去,所有人倒是殷勤起来,他的同僚不说,就连媒体也来凑热闹,一篇样板个家媒体来回刷,大言不惭的炒垃圾热度,说什么要给科学研究人员多一些关注,就好像平日里盯着女明星换了什么衣服的不是他们一样,外祖父要是知道自己身后还要被这么消费,估计要气得半死……”可能是在首都这几天他一直谨言慎行,憋着没有说话,此刻倒是有几分滔滔不绝,“还好人类生死一线,死了就神魂俱灭,要是猫,死也死不痛快,不知要多少几次才能离开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凌言。”祁思明打断他,皱眉道,“你家这个厨具我不会弄,过来看看。”
别看凌言吃饭态度消极,做饭倒还是蛮热情的,祁思明一顿下来,被问的最多的就是“怎么样?”“好不好吃?”,每一道必须品评一下,凌言才肯放过他。经过祁少爷那个严格的舌头检验,他惊奇的发现凌言做饭还挺不错的,在那之后,两个人就约好了祁思明上午去研究院,中午来凌言家里蹭饭。
凌言父母很少回来,这幢房子一直只有凌言一个人住。有一次,他在房子里撞见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西服,很是干练的样子,凌言说那是他父亲的幕僚长,回来拿点文件,可能是凌言不喜欢他吧,小妖当时一直滴溜溜的响警报,好像恨不得把入侵者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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