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龙腾飞雪和秦挚枫走后,谢云也离开夏威夷回到了北京。
原本他待在夏威夷的时候觉得莫名其妙的心浮气躁,那个时候他只想赶紧回来,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当他真真正正走进这栋大而安静的主屋时,整个人竟然被一种久违了的巨大沉闷感紧紧的包围住了!
那份异常的压抑,压得他心里越发的难受。
他总是清清楚楚的感觉到自己周围缺了什么。缺少的是什么,谢云知道。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将心底的那份缺失感找回来。
就想楚凌曾经说过的,他们之间有一道难以逾越的沟壑,除非谢云自己可以打破心理障碍从彼端冲过去,否则,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所谓的幸福。
龙腾飞雪告诉他“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没办法改变,但是活着的人却是仍旧要继续前行的”,这浅显的道理谢云自己当然也清楚,然而说得容易做到难。对谢云而言,楚凌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纠缠糅杂在一起的喜怨爱恨,他无法剥离怨恨只留下喜爱,自然也没有办法做到只是怨恨而遗忘这个人。
可正式这些东西纠结在一起理不出头绪,才愈发的让他觉得痛苦。
所以这次回来后,他去小湖旁边的次数多了,他抽烟的次数多了,他用大量的工作来麻痹自己令自己没有时间想起其他的……但实际上,他所做的这么多努力在接到那天龙腾飞雪自斯威士兰打来的一个电话后,全部都那么不堪一击的轻而易举的灰飞烟灭了……
其实龙腾飞雪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打电话来语气平静的给谢云传递了一个消息——
“出事儿了。你家男人受了重伤,你要不要过来再看他一眼?”
谢云身体瞬间已震,手中拿着的手机从陡然耳边滑落,重重的摔在地上,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
谢云在那一声脆响中身体狠狠一震!他茫然的转头抬眼窗外某个虚无的点,深沉幽暗的眼底缓缓的滑过说不清的晦暗颜色,原本放在耳边的手臂被他僵硬的缓慢放下。那关节处传来阵阵酸涩迟钝的关节摩擦声仿佛从手肘直接穿透了他的心肺一样,令他的心猛然一下子慌了起来!
在这一刻,什么骄傲什么矜持什么计较什么隔阂!什么都没有了……他什么都不想也来不及计较了,脑袋里只有一个尖锐的声音穿透耳膜疯狂叫嚣着告诉他——
去非洲!他要去见他!他不能让那个人只身待在那里面对未知的危险和死亡的恐惧!
是的,他不能。
谢云想到这里,在脑子里还来不及对这个消息作出任何反应的时候,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急得几乎发狂的声音从身体深处带着沉重的恐惧和嘶哑的颤抖嘶吼出来——
“鸿叔!——给我弄张去非洲的机票,要快!马上就要!”
……
非洲·斯威士兰·希塞卢韦尼区边界山区塔扎尔佣兵团驻扎地燥热的夜晚,楚凌睡的并不安稳。
他的额头逐渐沁出一层细密的薄汗,拧成川字的眉心和眼睑下面不断转动的眼珠昭示着他此刻正在做着一个冗长而恐怖的噩梦。
耳边静静的什么也听不到,楚凌觉得只有他在一个密闭的看不见尽头的长廊上拼命的奔跑着,身后隐隐有什么东西在紧紧的追赶着他,他不敢回头,因为他怕回过头去会看见那张温柔得几乎让他想哭的脸……
可是他又隐隐知道追着自己的那个人不可能是那个有着和煦笑容的男人,因为他知道,那个男人永远都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即便是自己亲手杀了他……也是如此。
他开始脱力了,粗重的喘息间胸口闷闷的仿佛要炸开了一样,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个影子的逐渐逼近……他的脚步开始踉跄,身子也跟着站立不稳左右摇晃……在他马上就要被那个黑影包围的时候他清晰的感觉到前面忽然有什么东西斜刺里冲出来一把将他甩到了身后护着,然后砰然一声枪响,紧接着他的手指触碰到了那湿热黏腻的液体……
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扶住自己前面已经融入进黑暗里的物体,而四周在这一刻骤然间灯火通明……
他感觉着黏腻的液体以一种能把人灼伤的温度源源不断的从怀里抱着的身体中涌出,他僵硬迟疑的低头去看怀中已经逐渐冰冷的身体,刹那间几乎连血液都被冻死在了血管里——
谢云!怎么会是他!怎么能是他?!
他惊骇恐惧的一瞬间忘记了呼吸,而这种梦境中的压抑似乎也真是的反映到了现实上,楚凌猛然睁开眼睛,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睁大眼睛看着对面一片雪白的墙壁,惊魂未定的粗重的急促喘息……
还好,只是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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