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深深的吸了口气,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猛然一口气灌下去,终于缓缓的镇定下来,然而,已经整个人已经是睡意全无了……
他走回床边坐下来,看着窗外浓得几乎化不开的夜色,想着刚刚那个骇人的梦境,神情有些恍惚的他自然而然的把目光落在右手虎口的“谢”字烙印上,然后就仿佛同一个动作已经在做过千万次一样,他自然而然的用左手的拇指轻轻的摩挲着那个烙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细致而突兀的汉字纹路,在逐渐悠远的目光中轻轻的,落寞的叹了口气——
谢云,你究竟还要我等你多久?……
睡眠不好的直接结果就是第二天一大早楚凌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又重了一层。
早饭后在大厅里找到楚凌的阿曼看见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无奈又关切的皱起了眉,这段日子跟楚凌待在一起,他的汉语明显要比从前好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凌哥,你昨晚又没睡好?”
楚凌无声的摇摇头,不经意间把话题转开了,“芦苇舞节,给兄弟们的钱都打进他们的账上了么?”
阿曼见他不欲多说也不追问,只是简短的点头称是。
“别忘了工厂里的员工。”楚凌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眼光中因为泛起了轻松的笑意而越发的夺目,“虽说这芦苇舞节女孩儿们才是主角,但好歹是这里最盛大的节日,我们这男人居多,倒是可以借这个由头大家放松下。另外已经有了家眷的兄弟们你多照顾下。”
阿曼一一应了,末了他习惯性的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操着浑厚质朴的嗓音对楚凌憨憨的笑着说道,“凌哥,你真好,你总是这么关心我们……嘿嘿,你是我目前为止见过的最善良的人。”
阿曼说着说着似乎觉得这种夸赞的话有些别扭,他越说声音越小,连带着连脸都憋红了……
但他所说的话,楚凌却一字不漏的听见了。
善良?
楚凌一怔,继而嘲讽的苦笑。他的人生从来就没有这两个字眼,他也从来没有跟这个词搭边的事情。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只会让他觉得无比的讽刺……
“凌哥……”
阿曼见楚凌忽然落寞的神色有些忐忑,楚凌看在眼里,在眨眼的瞬间收敛了眼底所有的情绪,微笑如常的拍拍他的肩膀,“没什么,你去忙吧,我到外面走走。”
而当准备出去散心的楚凌刚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的脚步因为一个突然闯进院里来的身影而牢牢的钉在了门前的台阶上,他身上的血液仿佛在目光接触到那个人影的瞬间全部都凝固了一样,任他提起全部的力气也不能挪动半分!
他不自觉的屏住呼吸睁大眼睛仔仔细细的一遍又一遍确认那个公然闯进这里的男人骄傲而挺拔的身影不是幻觉,然后猛然间从心底滕然升起了一阵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团团围住的莫大喜悦!
在这一刻,楚凌几乎控制不住手指尖轻轻的战栗!他猛然把垂在身侧的双手攥成拳头,他竭力平缓胸腔里那阵翻腾不息的滚烫气息,以此来让自己的呼吸听起来一如既往的平稳。但是天知道,在此刻他被喜悦与忐忑全然占据的大脑里,只翻来覆去的重复着一句话——
谢云……你终于来了。
实际上在楚凌看到谢云的同一时间谢云也愣住了。他奔跑的脚步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滞涩,但下一秒,他已经用更大的力量更快的速度跑到了那个已经从台阶上走下来的人面前!
他甚至来不及跟许久未见的楚凌打一声招呼就开始上上下下的用目光将楚凌全身检查了个遍!直到他确定眼前的男人除了皮肤又被晒黑了一点,眼睛下面挂着厚重的黑眼圈外并无异样之后,才狐疑的放开了抓着肩头的手,因为旅途辗转而声音沙哑的他缓慢而迟疑的轻声对楚凌询问道:“你……没事儿?”
在谢云说话之前楚凌本来是把目光停留在谢云的衬衫上的。或许是因为来的太匆忙的缘故,这个几乎绕了半个地球的男人没有拿一样行礼,又或许是他也没留心注意斯威士兰的炎热的气候又着急赶过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楚凌从来没见过谢云这么狼狈的样子。
他的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被解开了两颗扣子又被汗水打湿的白色衬衫染上了泥土和风尘的颜色,大抵是因为刚刚奔跑的缘故,他满身满脸的汗,从发丝间滑下的汗珠滚过棱角锋利的侧脸在下巴上挣扎停留片刻后直直的坠进衬衫和胸口形成的间隙里……他站在那里哪怕极力抑制,楚凌也可以清晰的听到他喉咙深处控制不住的喘息声,一呼一吸间,仿佛要把肺子都吐出来了一样,粗重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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