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诗禁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见她笑了,柯泽按着头,严肃地说:“不要笑,这是真的。你这边被盘子砸到脑袋了,流着满头血说‘but sir, I think I need an ambulance!’他们会站在接待台那边大声说‘Would you like to par by cash or card?By the way, service charges are not included!’
柯诗笑得更厉害了:“你别耍宝了,哪有这么夸张啊。”
她笑起来眼角微微弯着,那种自然的qíng绪让人忘记了她还化着浓妆。柯泽伸手揽住她的肩,把她往身上带了一些。见她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他低声说:“不过,我发现一件很要命的事。”
“怎么了?”
“虽然这家餐厅是真的很健康,但是……”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悄声说,“你有没有发现哥身上有一股浓浓的咖喱味?”
“哥你别闹了啊。”柯诗再一次笑了,不过还是凑过去在他的身上嗅了嗅,“好像……真的有一点?”
“不行,我不能这样回去。不然夏娜会认为我这次找了个印度妹子。”
他每天回家,夏娜都会在他的身上嗔来嗅去。只要闻到一点点不一样的香水味,当天晚上柯泽就别想再睡觉。身上有咖喱味其实很正常,但对夏娜这种已经快被bī疯的状态谁也保不准。柯诗无奈地摇头:“还不是你自找的。你要不花心,她也不会怀疑你。”
“啊,你看那边有个宾馆,我去开个房冲个澡再回家吧。”
柯诗一直把柯泽当亲哥哥,所以他提出去宾馆洗澡,她真的没想太多就跟去了,甚至还在他洗澡时拿他的古龙水在衣服上喷洒去味。谁知柯泽那边刚一洗完,居然在下半身围着浴巾就直接出来了。
小时候不是没见过他半luǒ的样子,但出国后这还真是第一次。他出来和她对视的瞬间,两个人都愣了—下;似乎都意识到了这一次没有仆人服侍,没有父母督促,只有他们两个在宾馆里。
“这时候要有人破门而入,你就被看光了。”柯诗转过身对着镜子,板着脸想掩盖自己的尴尬。
柯泽用浴巾擦了擦头发,坏笑着走到她身后:“要有人破门而入,不是哥被看光了,是妹妹的清白就没有了……”
柯诗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哥,你开玩笑注意分寸。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怎么,害羞了?”柯泽当恶霸当上瘾了,在她耳后轻轻吐了一口气,“别害羞啊小诗,哥哥对你一直很温柔的。”
柯诗眼睛眯了起来,手往后一伸,直接把柯泽身上唯一的浴巾拽了下来。柯泽惨叫一声,赶紧把肩膀上的浴巾取下盖住关键部分,láng狈地后跌几步,颤抖地指着她:“你你你你你……”
“把衣服穿好,我在门外等你。”
柯诗把浴巾往地上一扔,直接转身出了房间。但她并没在外面等多久,门就打开了。柯泽穿好了裤子走出来,但依然luǒ着上半身。
“怎么了?”
柯诗转过身,却被他拽住手腕。他贴近她,用额头顶着她的额头。两人对视了片刻,他就半眯着眼,慢慢靠了过来。
柯诗别开头去。
“你到底在想什么?”她寒声地说道,“真是劈腿劈上瘾了,连我都不放过吗?”
“我和夏娜已经分手了。”
柯诗错愕地睁大了眼:“分手了?为什么?”
他张了口,但并没有机会说完话。因为墙角有一对qíng侣迎面走来,并在看见他们这个姿势的时候彻底呆住了——那是他们学校的学生。
裴诗从来不曾如此后悔当时没让柯泽吻自尽不管结果如何糟糕,起码柯泽是她当时真新喜欢的人。
而现在被夏承司吻的结果就是妆花了,必须gān洗的衣服毁了,好不容易到手的支票没了,手机也完全不能用了……但她没想到,这都不是最让人郁闷的事。
源莎把裴诗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恨恨地对夏承司说:“承司,这个秘书是不是在勾引你?”
夏承司虽然变成了落汤jī,但面容仍旧完美端正,像是经过计算再jīng细制造出来的一样。他一脸深沉,一副相当为难的样子:“别问了,不是大事。”
于是就这样,整个公司的人都知道了裴诗倒追少董,二人掉入泳池的事。
翌日夏承司上班时一如既往地严谨认真,要她做的事是一件没落下。裴诗压抑了一整天的火气,终于在去看森州光时爆发了。
森川光的别墅。
海风飒飒chuī响,从地平线处chuī起了白色的海làng。森川光坐在前院中喝下午茶,膝上放着一个CD机,肩上披着厚厚的黑色呢绒大衣,静静听着裴诗咬牙切齿地吐槽夏承司: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睚眦必报又小心眼的男人,他把我的支票弄没就够了,还要害我背上这种谣言。你说这种传闻对他有什么好处?”
森川光长而白皙的食指钩着茶杯把,淡淡地笑着:
“小诗,不知道你听过杀过行为吗?”
“那是?”
“这是ròu食系动物捕猎时的特有行为。像金钱豹,它的食量其实并不是特别大,但捕杀猎物的时候,它总是喜欢一口气杀掉几十只羊,一口也不吃就把尸体留下扬长而去。ròu食动物力量qiáng大,但也很残忍,它们不会放过任何弱者,只为炫耀武力。”
裴诗想笑又笑不出来:“你的意思是,夏承司算ròu食动物?”
“人类本身就是ròu食动物,文明与修养的外衣,本xing中也有无法隐藏的shòuxing。只是有的人shòuxing明显,有的人不明显罢了。”
裴诗往椅子上靠了靠:“那夏承司属于shòuxing明显的一类?”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森川光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他和他父亲都是这样的人,不过他的征服yù表现在事业上,他父亲表现在女人上。可能最近夏承司事业一帆风顺,就想试试女人了。”
忽然想起他们俩一起掉进泳池里发生的事,裴诗不由呆住了。
那里的水深大概有一米六七,裴诗游泳水平还属于菜鸟级,狗刨了几下都没能游起来。夏承司个子高,水刚好盖住他胸口上一点,他提着她的腋下将她扶起来,然后托着她的臀部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如此一来,她为了坐稳只好抓住他的肩。
夏承司的头发已经完全湿透,金色的波光倒映在他的双眸上。他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没想到还蛮有料。”
裴诗脸色发白,下意识往后缩想躲开他。但他另一只手迅速抱紧她的背:“不会游泳就别乱动。”
这个动作让他们微凉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的胸膛坚硬,心脏跳动很快……
裴诗摇摇头,努力压住自己的怒气:“算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狗舔过嘴,这也不是初吻。”
森川光拿着勺子往英式红茶里加糖,听见这句话,动作僵在半空:
“小诗……你让他吻你了?”
裴诗吐了一口气:“没法,没躲开。”
森川光一只手紧紧握了一下CD机,但很快松开,从下面取出一个CD盒把它递给裴诗:“这是杜费的CD,你先拿回去听吧。”
裴诗双手接过来,宝贝地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谢谢组长。”
看得出来他面有疲色,裴诗很识相地站起来:“那我先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嗯。”
听见裴诗拉椅子和离去的脚步声,森川光又轻声说道:“小诗。”
“怎么了?”
“前两天我说要带你去意大利听杜费的音乐,可能不行了。”他的声音也有些疲惫,“……最近很忙。”
裴诗表示理解地点点头:“没事没事,你只管忙。”
眼见全国音乐大赛复赛即将到来,裴诗不想为自己惹上任何麻烦,所以一直和夏承司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但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夏承司的无耻程度已经超出了她能控制的范畴。
最近夏承司才在公司附近买了一间公寓,打算搬出来住,理由是上班近。而且,相较夏氏庄园那样的豪宅,他新搬的地方显得实在很简约:一百多平方米的两室一厅,上下两层,上层客厅厨房落地窗,下层两间卧室、小书房和一个洗手间。对于一个条件优越的单身男人来说,这样的住宅可以说恰到好处。可一想到这是盛夏集团少董第一个自己的房子,就觉得实在有些离谱。
新居室内已经装修完毕,现在就差一些琐碎的小东西,例如窗帘、chuáng单、地毯、灯泡、镜子要打点。
裴诗知道夏承司花钱一向很有规划,也知道作为秘书就是该为Boss打点一切他不乐意做的事,但不知道他竟连买室内小东西这种保姆的工作都要她来完成。
夏承司不喜欢浓烈的颜色,尤其是暖色调,但冬天如果满屋蓝紫色又会觉得冷,她只好把地毯和窗帘都配成了黑白斑马纹,这刚好与楼梯的扶手颜色很相称;从彦玲那里听说他有上百双皮鞋和收藏酒的习惯,她又请人将鞋柜和酒柜都扩张了一倍;他很喜欢吃ròu,讨厌蔬菜,她甚至还特地买了好几种切不同ròu类的菜板……终于,帮夏承司跑了一整个星期腿,一切工作都在周日晚上结束了,裴诗监督钟点工把室内清洁工作完成,全部检查确认无误后,锁了门准备到公司把钥匙jiāo给夏承司。但是,在楼下却遇到了刚停下车的夏承司本人。
“我原来的家里有一些箱子,跟我过去把它们搬过来。”夏承司打开车门锁,“上车。”
二十分钟后,夏氏庄园里。
夏承逸开着huáng黑的兰博基尼出门,刚好看见这样一个场景:美女秘书姐姐正拖着巨大的箱子上台阶,因为箱子太重而挽起了袖子,喘着粗气自己打气喊—二三,人跟着箱子一起跳起来,才把它拖上了一个阶梯。而二哥正站在台阶上方,抱着胳膊靠在车门上俯视着她,嘴角挂着不易察觉的浅笑。美女姐姐每上个台阶就要这么跳一下,但二哥似乎根本没有一点下去帮她一把的意思。
夏承逸看不过去了,立马开门想要下车当一回英雄好汉,却正对上了二哥横过来的眼神。
夏承司皱了皱眉,做了个“小孩子走开”的手势把他打发掉了。
从保姆变成搬运工已经是很悲剧的事,裴诗把这些箱子拖到夏承司新公寓里,眉毛已经变成了伍迪·艾伦式。但是,折磨居然还没有结束。
“冰箱里有一点食材。”夏承司拿着遥控器,靠在沙发上悠闲地看财经新闻频道,“去做晚饭。”
“我帮你叫外卖。”裴诗掏出手机。
“我不在家吃外卖。”夏承司相当从容。
“我去餐馆帮你买。”
“现在晚了,我喜欢的餐馆都关门了。”
裴诗静静地看着夏承司线条美丽的侧脸——这一刻,她是多么想把钥匙扔到那张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