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息风这才将笛子移开。两人告辞下山。
下山的时候,李惊浊回想着柳息风的做派,脑袋里冒出余年的话:不文明。当然,比起动武,柳息风的行为已经文明很多,但是好像这行为却比动武更让李惊浊心里不舒服。可柳息风毕竟是在帮他解决问题,虽然方法实在……
“你看我不顺眼。”柳息风忽然说。
李惊浊回过神,怕柳息风不高兴,说:“也没有。就是觉得……我不知道怎么说。这样给他钱,他以后不是更猖獗?”
柳息风说:“我以为你要当医生。”
李惊浊不明所以:“我是要当医生。”
柳息风说:“你这个想法,是要当圣人。”
李惊浊说:“我没有。”
柳息风说:“你治得了心脏,还治得了人心吗?把所有人都治成同一套价值观你就高兴了。”
李惊浊说:“我讲不过你。如果哪天讲得过你了,就是我该弃医从文的时候。”
柳息风笑起来:“你还是做医生吧。我不喜欢同行。”
李惊浊也笑起来,说:“文人相轻。”又说,“那我不做文人,我只做医生。我来治心脏,你来治人心。”
柳息风笑他:“肉麻。”
李惊浊说:“我讲真的。”
柳息风沉默一下,说:“我也治不了人心。”
李惊浊正色起来,认真道:“我看过你的书,我知道,你可以。真的。”
周一开水渠那天,柳息风一早来敲李惊浊的门,说要一起去看。
李惊浊说:“我大概等不到开渠。十点有泰拳课,我等下就要走。”
柳息风失望道:“好吧。”
李惊浊说:“想吃什么?我带回来。”
柳息风说:“小钵子蒸菜,要有辣椒蒸茄子、芋头蒸排骨、芙蓉蒸蛋、豆豉蒸香干……还要小钵子蒸米饭,小钵子甜酒。”
李惊浊说:“小钵子是店里的,怎么带得回来?”
柳息风说:“你想办法。”
李惊浊说:“好。还要什么?”
柳息风说:“星星月亮。”
李惊浊就笑:“我尽力。”
柳息风想起什么,说:“对了,你见到我的发带了吗?”
李惊浊说:“什么发带?”
柳息风说:“一条暗红色绣花的。上次好像落在你这里了。”
李惊浊若无其事道:“有吗?我没有看见。”
柳息风想了想,说:“怪了。不是你这里,还能落在哪里……”
李惊浊说:“不知道。我留意一下,如果看见了就帮你收着。”
待他到了泰拳馆,换好衣服,然后便从包里取出一根暗红色绣花发带。他把玩那发带一阵,笑了半天,才将它当做止汗头带系在额头上。
这天的泰拳课和往常一样,先练体能再练动作。一次课消耗很大,每次上完课都是李惊浊最疲惫的时候,但是却带着运动过后的好心情。上完课,冲澡换衣服,顺便将汗湿的发带洗干净,系在单肩包的背带上,等他走出拳馆的门,街上的夏风便会将发带很快吹干。
正午的白日和平时一样烈,空气湿热,四周散发着各种街边食物和行道树的味道,李惊浊戴上耳机,放一首吉他版的《Summer》。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起《百年孤独》的经典开头,而自己在心里仿写了一遍:多年以后,面对一成不变的生活,李惊浊医生将会回想起上完泰拳课以后包上系着柳息风的暗红色绣花发带的那个遥远的中午。
他想着,就笑起来,觉得这一定是受了柳息风的影响。
走到柳息风要的小钵子蒸菜馆,李惊浊与老板娘商量半天,租下十个小钵子,打包各色菜肴回去。老板娘见他做派,打趣说:“小帅哥是第二位租小钵子回去的。也想得出来。”
李惊浊说:“第一位,是不是长头发,桃花面孔,讲起话来比唱歌还要好听?”
老板娘惊讶道:“你怎么晓得?就是他。柳郎好久不来,对门施姐、林姨都讲想他。”
李惊浊心里大骂柳息风一通,嘴上讲:“老板娘不晓得,柳郎回去结婚了。”
老板娘更为讶然:“什么?怪不得柳郎这么久不来,原来是家里有人管着了。”
李惊浊故意说:“是啊,柳郎惧内,天天在家里做家务。”
老板娘边笑边摇头:“我道柳郎最风流,原来怕老婆。真是看不出来。”又说,“小帅哥也怕老婆吧?要不怎么如此不嫌麻烦,打包这么多东西自己提回去?给小帅哥做媳妇哦,有福气,真的舒服。”
李惊浊脸热,再不讲话,等饭菜备好,戴上耳机,拎了饭菜便赶紧离开。
他转身的一刻,旁边面馆几个正在吃面的男人将筷子一放,跟了上去。面馆老板说:“才吃了两口就不吃啦,不合口味还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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