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杀知道自己不解释是没法睡了,便没好气地喝止道:“车是我的,我顶你去自首了!”
柏为屿迟钝的脑筋转不过来:“啊?”
“什么都别再问,拜托你安静安静,让我睡睡行吗?”段杀累得狂躁,懒得多费口舌。他当然没有包庇肇事者的能力,只是把武甲送进急救室后,神使鬼差地顶替柏为屿去自首,在拘留所坐到大半夜才被单位同事保出来。
至于武甲,他清醒后恨得厉害,有心想狠狠计较一番让柏为屿去坐牢,哪想得知肇事者变成了段杀,也只有无奈地叹气,明白自己如果一口咬定柏为屿,段杀会跟他死磕到底。没法子,他总不能让段杀去坐牢,于是对做笔录的警察说是自己走路时发短信,一个不小心蹭到车上去,段杀为了避开他还撞到了树。
这么说来受害者还应该感谢肇事者了?做笔录的警察目瞪口呆,第一次记录这么荒谬的笔录!不过每天类似这样的车祸多了去,肇事者没有逃逸,认罪态度十分诚恳,更重要的是连受害者都一个劲替肇事者说话,坚决的表示不计较,既然这样,警方也乐的轻松,不再花费人力物力寻找目击者彻查,那些调查程序走走过场就算了。
段杀不用负刑事责任,但是他的职业很敏感,单位会给他什么处分,谁知道呢?说不定就此丢了金饭碗。
隔天,段杀单位领导到医院来慰问伤者,段杀跟在领导身后,硬着头皮一遍一遍地道歉。武甲昧心向领导重复了一通昨晚对警察说过的话,一再强调错在自己,与开车的人没关系。他嘴上说着,冷然看向段杀,当真是堵了一肚子火没处发泄!领导了解完情况走了,段杀留下,笨嘴笨舌地说:“谢谢你,对不起,为屿他……对不起,我不知道怎么说……”
武甲不看他,丢出四个字:“我要出院。”
“啊?”
“医生不放我出院,你去给我搞定。”
段杀急了:“你别担心医疗费,钱我出!”
武甲不再有耐心轻声软语地和他说话,直接喊道:“放我出院!”
今时不同往日,住院一天就抵半个月工资,没必要浪费这钱。段杀出医疗费,说的好听,到头来他又要欠人情,要不是欠了这些该死的人情,他一定要让柏为屿坐牢!
段杀拗不过他,只好接他出院。
车子还在警方那扣着,两个人从住院部走到医院门口去招的士,六月中旬的太阳当头暴晒,武甲右肩以下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麻醉药效褪去后疼痛一寸寸侵蚀着血肉,他面如土色,额头上汗水如倾。
段杀慌里慌张地扶着他,“你就是固执,多住几天不好吗?”
“在家里和在医院没多大区别,我又不是没住过。”武甲淡笑:“别担心,我没事。”
段杀满心愧疚:“真的很对不起。”
武甲的眼神立即冰冷如霜:“如果他把我撞死了,你到我墓上去道歉?”
一辆的士停在面前,段杀赶紧打开车门,扶着他钻进车后排,“为屿知道错了,他要来给你道歉,我没让他来,怕你糟心,要不我这就叫他来?”
武甲弯腰时牵带肩部的伤,坐下来后往车窗挪了挪,忍着疼痛沉沉地呼了声:“不用费心了,我讨厌他,不稀罕对不起。”
车子启动,开出医院门前的拐弯口颠了一颠,段杀握了武甲的手扶稳他,武甲顺势靠了过来,枕在他肩上。
段杀窘迫地顿住了,手脚不知该怎么摆放。
“我很累,你让我靠一下就好。”武甲如是请求,他前一秒热后一秒冷,呼吸滞重,只差一口气就虚脱了,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表现出自己的脆弱。
段杀从头到尾僵僵地保持一个姿势,在的士快开到目的地时,才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手拭去武甲鬓边的冷汗。
杜佑山很快得知武甲遭遇车祸的消息,赶到医院扑了个空,转而调头直奔武甲租的房子,喊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应答,抓耳挠腮地掏出买通房东弄到的钥匙。
武甲到家后就赶走了段杀,从上午蒙头睡到黄昏,本以为杜佑山喊一阵子没人搭理就会滚蛋,不料那人居然大大咧咧地打开门走进来,绕着床大惊小怪地嚷:“武甲,你怎么伤这么严重?是哪个混蛋干的?我操!他简直活腻了……”
武甲正发低烧,气若游丝地问:“你怎么进来的?”
“别管那些,”杜佑山心疼得直抽抽,跪在床边搂着武甲的脸摸了又摸,“你一个人怎么行呢?回医院多住几天……”
武甲大喝:“我问你怎么进来的?”
“我,我找房东弄了钥匙。”杜佑山心虚地拉着武甲的手吻了一下,“好了宝贝,这些事以后再说好不好?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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