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等待一分钟,猎物逃跑的机会就多一分。
五年前他的纵容使得林昔轻易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五年后,他不会再重蹈覆辙。如果林昔的手挣扎,他就把它绑起来,腿乱跑,就将它打断,让他哪里都去不了。
深吸一口气,靳洛积聚在胸口的暴虐之气终于消散了一些,重逢第一眼看到林昔,他就恨不得将他扒皮拆骨,一口一口吞下去,让他的骨血融为他身体的一部分,再也跑不了。
他怎么可以娶妻生子?怎么可以背叛他?
如果今天事务所不是有重大的案子需要处理,他根本等不到现在。
猛踩下油门,靳洛映在车窗上的一双眼睛冷清如霜。
“林师傅?”拔高的叫声让林昔猛然回过神来,问道:“怎么了?”
“你碗里的饭一口没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萧箐一脸担忧,林昔回来跟她讨论完拆迁的事情之后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律师的事情办妥了,难道还有其他的麻烦?
“没有,没有。”林昔连忙否认道,“我只是胃口不大好,吃不下。”
“那我先回去了。”放下碗筷,也不多做解释,林昔点了个头就出了门。
袅袅的白烟被晚风吹散,遥望着勾着一轮新月的天空,指头突然一阵灼痛,林昔低头一看,香烟已经烧到了尽头,泛着火光的红点在漆黑的走廊特别醒目,他松开手,一脚将掉落的烟头踩灭。
心情烦乱异常,再次见到靳洛,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一颗心像被利爪撕扯,一阵一阵尖利的刺痛,压抑到喘不过气。无处发泄的烦闷让他难受至极,只得又掏出一根烟。
粗重低沉的呼吸声久久回响在空荡的走道,眼角干涩得发疼。
放眼望去,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看不到一点光亮。
忽的,一道强光晃过,林昔半眯起眼才不至于眩晕,等到适应,定睛一看,一辆深黑色的奢华轿车正停在楼下不远处,打开车门走下来的男人背影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惊诧的刹那,他本能往后退,一不小心踢翻了墙角的垃圾桶,巨大的响声引得楼下的人立即抬起头。
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林昔不敢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他,无形的压力让人后背发僵。靳洛既然能够来到这里,必定知道了他的住处。
“哔——”尖锐的鸣笛声倏地破空而起,直击脆弱的耳膜。
他想捂住耳朵,但连续不断的噪音已经引起了邻居的不满,陆续有人打开窗户叫骂。
林昔现在可以确定,靳洛看见他了。
倚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短暂憩息,等镇静下来,林昔顺着弯弯绕绕的台阶下了楼。他相信如果他不出现,靳洛绝对会鸣上一整晚。
“找我有什么事?”一步一步走近,林昔奇异地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冷静了下来,或许是悬挂在头顶的尖刀终于到了落下的时刻,不必再时时惶恐,恍然觉得解脱。
隔着车窗,灯光忽明忽暗,男人俊美的面孔若隐若现,他对问话充耳不闻,唇边掠过一丝轻笑,反问道:“老师不请我上去坐坐么?”
“我过来是想谈谈拆迁案的相关事宜。”
林昔闻言愕然地抬起头,这时靳洛已经推开车门走到了他身边,两人离得这样近,周围萦绕的都是对方的气息,闯入那一双幽暗的眼眸,仿佛陷落无底的湖泊,失重的不安全感让林昔下意识想后退,但靳洛的手比他更快,挡住他的脚步,“小心老师,不要再摔倒了。”
这一个“再”字,意味再明显不过。
林昔瞪大了眼睛,如果说一开始的逃避是身体本能,那么这一次,他是被那样真切的陌生眼神震慑,这五年,眼前的人,不仅外表蜕变成熟,连心性也变得不再像他熟悉的那个人。
会用撒娇的语气叫老师,将他按在墙上霸道又不失温柔亲吻的少年。
“店铺拆迁的事情我已经跟安律师详细讨论过了,我觉得他很认真负责。”
“安律师的专长是刑事案件,这一次由我亲自跟进,希望老师不要拒绝我的心意。”
“……”连推脱的借口都找不到。
昏黄的灯泡在头顶上晃荡,木质地板发出“吱吱”的响声,一开始林昔还担心靳洛不习惯这样的地方,但后来,靳洛一路走得稳稳当当,反而是他磕磕绊绊,还差点一脚踩空。
“这就是老师住了五年的地方?”几平方米的屋子一览无遗,连带领参观都不用。
“嗯。”可有可无应了一声,林昔很习惯地接过靳洛脱下的风衣外套,摆弄平整后挂到旧木衣架上。他知道,靳洛其实更想说的是,你拿了那么大一笔钱,怎么还住在这种破地方?
这样的话一旦挑明,他们之间连伪装的最后一点情分都剩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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