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没看见老师的孩子?”
林昔转过身,发现靳洛手上正拿着萧然落在他这里的一个小波浪鼓,早上的误会当时没有澄清,这个时候更加不必画蛇添足解释,“他现在在他妈妈那里。”
靳洛不置可否,也没有继续追问。
“要喝茶吗?”突然的静默让不擅长找话题的林昔倍感尴尬,坦然环视四周的靳洛姿态自然,反而是他拘谨得像个客人。
“不用了。”近在耳畔的低语惊得林昔差点叫出来,手一松,茶具全部摔到了地上。
这一地的碎片,就像他们的曾经,再怎么自欺自人,终是破镜难圆。
靳洛望着林昔反应过度苍白的脸,清俊的眉眼霎时凝上了一层寒霜,双拳不由自主握紧。
“对不起,对不起。”一见靳洛难看的脸色,林昔慌乱得手足无措,连忙蹲下身收拾,顾不得其他直接用手去捡。
“啊!”锋利的边缘割过皮肤,鲜红的液体滴落在雪白瓷片上,格外触目惊心。
被那一抹血红刺痛,靳洛当即想抓住那只瘦弱的手,可他一触碰到对方的肌肤,对方几乎是惊恐地拍开了他,力道之猛让他完全僵住,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手背火辣辣的疼痛比不过心里的震惊,林昔竟避他甚于蛇蝎。靳洛怒不可遏,胸膛里愤恨悲凉交织,说不清是怎样的滋味,紧握成拳的手指挣得发白,极力克制才不至于失去理智。
那一声响亮的拍打声惊到的不止靳洛,林昔勉强靠着墙壁支撑住身体,脸上是难以掩饰的恐惧,滴着血的指尖不住颤抖,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声音,逆着光,模样有几分渗人,就像习惯了黑暗的生物,接触到阳光的一刹那,惊恐到拼命龟缩回角落。
见到伸过来的手,林昔第一反应就是狠狠拍开,不让他沾染上哪怕一点点的血迹。
小心翼翼,胆战心惊,可是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明白了。”打破对峙的沉默,靳洛优美的唇边甚至带着笑,“老师是怕我的出现会影响你平静的生活?也是,好不容易抛开的大麻烦,找上门来的确会让人很困扰。”
林昔定定看着他。
“既然老师这么不欢迎我,我也该识趣。”
慢条斯理地展开风衣外套,灯光中落下的优雅剪影,依然是那般风度翩翩,波澜不惊。
“抱歉,打扰了。”
身体僵硬不能动,林昔眼睁睁看着靳洛一步一步向着门口走去,脚步坚定毫不迟疑。每一步都像踏在他的心房上,一点一点,直到他脆弱的防御溃不成军,全线败退。
夜夜想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那样真实的体温,怎么会是困扰?
他梦寐以求的……想大叫,想拼命喊叫,喉咙却被沉重的力道死死扼住,连一点点的声音都没办法漏出来……
“嘭!”关门声如同一道惊雷,模糊的视线里,熟悉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
“不……不是……”身体猛地向前扑倒,指甲在地板上抓出好几道深痕,林昔却浑然不觉疼痛,歇斯底里像个垂死的肺痨病人,气若游丝,声音嘶哑得几近泣血。
不敢贸然惊动,不敢开口让他留下,心脏疼痛到快要爆裂,恨不得立刻死去。
我明明那么爱你……
光亮随着身后闭合的门消失,四周沉入一片黑暗。靳洛静静站立,脸上阴晴不定。
这薄薄的一扇门,挡不住他的一脚。他完全可以回头,将怒气发泄在那个令他愤恨的男人身上,但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为了防止自己一时冲动,靳洛迈开脚步,匆匆下了楼。
夜色深浓,寒风利刃一般割过脸颊,他一边拿出手机,一边迎风继续大步往前走。
电话很快接通了。
“哥,我找到他了……”
☆、第六章
全身僵硬得如同一尊雕塑,林昔不知道自己保持这样纹丝不动的姿势多久了,如果不是还有轻微的呼吸声,他几乎和房间里的家具融为了一体,同样没有半点生机。
那个人的气息早已散尽,只剩下一室寂寥的冷清。
一直都是一个人,不是应该习惯了?现在只是回到原点而已。
再难过也无济于事。
眨了眨干涩得发疼的眼睛,林昔慢慢扶着墙壁站起,酸麻的双腿险些让他再次摔跤。他就像一架年久失修的机器,承受不起重度的破坏,但断断续续总有故障破损,只得勉力支撑。
生活总要继续,跌倒了就要爬起来,否则只能沦落到更悲惨的地步。
默默收拾完残局,注意力转回到自己身上,林昔发现白色的上衣已经污浊不堪,血迹混杂着污渍,令人望而生厌。他一向最爱干净,立刻皱起了眉,随手抓起衣服进了浴室冲澡。
热水洗刷着身体,似乎连疲惫一起冲淡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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