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之前的悔意让他内心愧疚不已,现在就是对从前的无比怀念让他追悔莫及。
他常常在腰痛难忍的时候问自己,什么时候,把施羽就丢下了呢?为什么就会舍得放开那双温暖的手。
那种疼痛就会慢慢被心痛盖过,而唯有心痛能让他甘之如饴。
此时,施羽就在他面前,充斥着他陌生的愤怒看着他,他忽然觉得欣慰。这样不期而遇让他少了许多负罪感,命运是要开玩笑,还是要给他一个机遇,他都愿意接受,只是因为那份不能宣之于口的思念有了依靠。
有护士过来给冯晨输液,护士好奇的眼光让施羽没再继续瞪视冯晨,他略放松了一些,往后靠了靠,半阖起眼帘看着冯晨。
暗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终于平复了心情。那辆轮椅还不错,冯晨应该过得比他想象的好,消瘦是不可避免的,也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以内。脸上棱角似乎被磨平了一些,所幸眼睛里的光彩还是遮掩不住,他并没有自怨自艾,很好。
比他想象的都要好很多。
刚才似乎太失态了,他撇撇嘴角,无所谓。
掏出手机,给hopper发去了五个字---“冯晨找到了。”
第二十四章
Hopper没有回复短信,施羽松了一口气。
能为他做到这一步,说实话,他很感激。Hopper信守了他的承诺,永远不计回报的付出,在施羽需要的时候,留出足够的空间给他。
这样的朋友,值得更真诚的对待,施羽庆幸没有一时心软拿他填空,不然真是辜负了绅士的hopper。
他没有再抬头,单手玩手机上的游戏。祖玛是不错的选择,砰砰砰的撞击声,很好的掩饰了他内心的澎湃,他在这单调的声音中渐渐找回了心跳的节奏,安静的等待。
此刻,冯晨就在他面前,他不用再像没头苍蝇似地到处焦急的寻找,不用在惶惶不安中回忆和担忧,他的余光悄悄看着放在轮椅踏板上的两只脚,干净的鞋底勾着他隐隐发愁。
施羽一直低头在玩手机,冯晨不那么局促了,身体渐渐放松起来,小心翼翼的打量施羽。从他时不时抽鼻子的动作,冯晨估计施羽是感冒了。虽然施羽很少生病,但是一直以来,只要是一感冒,就肯定会发烧。
他的眼睛里溢满浓浓的疼惜,却在下一刻突然变得慌乱起来。
毫无疑问,他曾经做的错事不止一件。
那次,他装作没看见施羽放在桌子上的感冒药片,装作不知道施羽半夜到医院挂盐水,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他不记得了,也许是恣意挥霍之前积累的信任和依赖,也许仅仅是懒惰。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即便他这么做了,可脑子还是清晰的记下了那一晚所有的细节。
施羽轻手轻脚的起身,轻手轻脚的穿衣穿鞋,轻手轻脚的出门,还有他躲在窗帘后偷窥那个单薄的身影拦下一辆计程车,他甚至还记得那个计程车的车牌号,在路灯的照耀下清晰可见的车牌号。然后在施羽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辗转反侧,明明一个电话就可以确定的平安,偏偏自虐似的在一分一秒中忍受煎熬,直到施羽回来,床垫一侧轻轻凹陷下去,他才松懈了紧绷半晚的神经,获得香甜的睡眠。
这一切是为什么,他说不清楚,那段时间对施羽无缘无故的厌恶,似乎只是错觉。或者他只是想要确定施羽在那儿,却用了最最错误的方式---忽视和背叛,他忘记了,施羽,是被他一直捧在手心里的。
只能说自己是愚蠢,自以为是漫不经心的搞砸一切。
大概是因为施羽对面坐着的是冯晨,冯晨对面坐着的是施羽。两个人都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盐水滴答的速度并不是慢的让人难以忍受。施羽拔了针,淡淡的扫了一眼冯晨,他还剩下一点点的药水。
冯晨几乎是理科紧张起来。他努力克制住自己,才让双手牢牢的握住轮椅扶手而没有去拉扯站起身的施羽。
要走了吗?
冯晨知道,现在的自己,完全没有理由挽留。就连以老朋友的身份打个招呼他都羞于启齿。他一张脸涨的通红,侧头看向别处,余光却忍不住投向施羽。
那人没有往出口的方向走,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他的身边。仿佛有千钧的压力压得他抬不起头,他很没出息的几乎把头垂到了胸口。
“不要再用力了,回血了。”
他在做什么?至于吓成这样吗?施羽看着针管里持续回流的鲜血,忍不住低吼,怎么摆出这么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呢?他烦躁极了,把冯晨握紧的手指掰开。
施羽的碰触吓了冯晨一跳,他傻傻的看着那覆在自己手背上的修长的手指,恍如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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