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从戎忍不住的想和他说话,想要他的一点反应:“这不是装甲列车的图纸吗?列车都报废了,大爷怎么把它又翻出来了?”
这句话问得好,霍相贞终于有了正经的回答:“设计装甲列车的人,就是个神经病!”
马从戎笑了一下:“那大爷现在这是看什么呢?”
霍相贞喝了一口热茶:“我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把它改进一下。”
马从戎和声细语的逗着他:“改进好了,不也还是装甲列车吗?”
霍相贞弯腰低头,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执笔在图纸上做了个记号:“你懂个屁!”
马从戎冷眼旁观,心想陪着这么个人过一辈子,那日子可怎么熬啊!
一堵墙似的,什么好听话说给他,结果都是撞个粉碎。只能给他预备吃穿,然而他又是给什么吃什么,给什么穿什么。预备出花了,也未必能博得他的一声好。
后半夜了,寒气不知是怎么突破重围渗进书房的,让马从戎不住的想打哆嗦。拢着睡袍前襟后退几步,他在屋角的一架小沙发上坐了。拱肩缩背的垂了头,他看自己的脚。光脚穿着拖鞋,露出了一排脚趾头。他白,从脸蛋白到脚趾头。脚趾头冷得白中透青,很有控制的打了个哈欠,他发现自己呼出的气也是凉的。
抬眼再看霍相贞,他心里憋闷着,有一肚子的闲话要讲:“大爷,真的,您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婚姻大事了?”
霍相贞俯身把胳膊肘架在了写字台面上,听了这话,便头也不抬的反问:“你有人选?”
马从戎笑了一下:“没有,您不得慢慢找吗?”
霍相贞用铅笔在图纸上写写画画:“我找谁去?”
然后他直起了身,用铅笔尾巴向沙发一指:“马从戎,你少敲打我。我要是真有了夫人,咱家也就用不着你管了。”
马从戎蜷了双腿抱了膝盖,让一双赤脚踩上了沙发:“大爷,我不放权。”
霍相贞把铅笔扔到了写字台上,端起茶杯专心致志的喝茶:“要是我让你放呢?”
马从戎又是冰冷的一笑:“那我就走。”
霍相贞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威胁我?”
马从戎迎着他的目光摇了头:“不是,是我受不了。”
霍相贞放下茶杯,又拿了铅笔:“抽你一顿,你就受得了了。”
马从戎听了这话,不知怎的,竟然感觉很亲切。白少爷一滚蛋,家里就剩下他和大爷了。元满虽然也有脸面,但是来得太晚,终究比不了他的地位。静静的望着霍相贞,他生出了一种“舍我其谁”的安然。
霍相贞一句话把马从戎说高兴了,马从戎就决定为大爷多花一点力气。蓄好了一池子热水,他让霍相贞下去泡个澡。及至霍相贞真下了水,他又用毛巾缠了手,吭哧吭哧的把霍相贞搓得遍体通红。搓着搓着,他忽然笑道:“大爷成虾了!”
霍相贞趴在池子边沿,呼吸着温暖的水汽,不出声。
马从戎又问:“舒不舒服?”
霍相贞“嗯”了一声:“舒服。”
然后他扭头去看马从戎,马从戎也是光着屁股,正在对他咬牙切齿的卖苦力。看了能有几秒钟,霍相贞自作主张的起了身,一言不发的伸手要去搂他。马从戎手里还拿着毛巾,此时怔了怔,紧接着下意识的也去拥抱了霍相贞。可未等他收紧双臂,霍相贞忽然又推开了他:“不对,你向后转。”
马从戎苦笑了,知道自己总是自作多情。丢下毛巾纵身一扑,他抱着霍相贞滚进了水中。池子里面立时激起了大浪,而他像个小玩意似的受了霍相贞的摆弄,不由自主的还是“向后转”了。
背对着霍相贞扶了池子沿,他紧闭双眼垂了头。股间猛的钝痛了,他开始受一场极乐的酷刑。他被束缚被碾压,被洞穿被捣碎。他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霍相贞的呼吸在他耳边山呼海啸。扶着池子沿的双手滑落下来,他在霍相贞的怀中随波逐流。他虚弱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了,仿佛下一秒便会死。可是想到自己死得这样惨烈旖旎,他又激动的战栗复活了。
最后关头,他挣扎着回头去看霍相贞的脸。霍相贞把棱角分明的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两道湿漉漉的浓眉拧了,也是在毫无保留的对着他拼命。忽然察觉到了马从戎的目光,霍相贞伸手托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把脸又转回了前方。
霍相贞泡了个热水澡,又在热水里出了一身的透汗。上回房睡了几个小时,再清醒时,窗外已是天光大亮。
像是老机器除了锈上了油一般,他一身轻松的起了床,也不头疼了。身体祛了病痛,心情也随之发生了变化。前几日的悲观一扫而空,他又摆出了踌躇满志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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