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有晖说:“哥,我要走了。”
梁少此时心里想的是,咱俩说好了你要跟我在一起呢,可是我现在要被迫离开。
薛谦在电话里劈头盖脸问道:“你要走哪去?”
梁有晖坦白道:“我爸让我立刻飞新加坡,现在就去机场。他不让我跟你联系,还不让我开机打电话,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经验丰富的薛谦立刻也警觉了:“你爸不让你打电话,你还敢开机给我打电话?!”
梁有晖小声哼唧:“……他就是拦着不想让咱俩好。”
“白痴!”薛谦脱口骂道,“你爸是保着你的小命怕你让人给灭了!他毕竟是你亲爹,他专门害别人又不会害你!”
薛谦此时就站在临湾5号码头警戒包围圈中,头顶笼罩的是海湾上空的晨曦,周身带着湿润雾气。一夜未眠,他眼底布满血丝,下眼圈发黑,指挥车的车窗外面一地烟头。
薛谦讲话一向很冲,脑筋还是好使的,梁董事长这时急不可耐地送儿子出国,就是自知兜不住事了在劫难逃,在覆灭的前夕准备撒丫子跑路。梁通一定预感有人要对他们父子不利,梁有晖这小白痴,岂不就是砧板上一块肥肉等待被人宰割?
“有晖你现在在哪?”薛谦问。
“就在高速口上一个便利店,我还没上机场高速呢。”梁有晖回答。
“如果有人想要捉你,你现在已经被定位和监听了。既然已经这样,你现在立即上车,不要上机场高速,你现在立刻走燕津高速的入口,你到我这里来!”薛谦判断形势,梁有晖所在位置正好靠近燕津交界,总之离得不远,还有逃脱的希望。
“上了高速路你就全速往省界的方向开,不要拖延不要回头,明白吗!我在省界这边等你!!”薛谦大声叮嘱。
梁有晖这一路也如惊弓之鸟,吓飞了魂一般,车辆疯狂地往燕津省界方向狂奔。
他也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人追捕他,他无法确定。他也没胆量慢悠悠停下车来,找后面某几辆看起来贼头贼脑的黑车攀谈并互致问候,问问对方是谁派来的。
或许就是专案组的人马,或许是背后更严酷的势力。总之,梁少爷一路马不停蹄头也不回地狂奔,车辆在高速路上绕着八字呼啸,眼瞧着距离省界收费站的牌楼式建筑物越来越近。
有些事想起来很可笑,前些日子薛队长就是走这条高速公路,百里追击通缉犯郭兆斌。
今天,梁有晖还是走这条高速公路,逃避后方的抓捕。方向恰好相反,但目标都是越过省界投入心目中这块“安全岛”的怀抱。
前方收费站的金色大字招牌在阳光下反光,十分刺眼,让梁有晖感到眼球刺痛而湿润,然后发觉,是他自己紧张激动得快哭了。
亲爹都靠不住了,他却觉着还是有一个人靠得住的。
收费站之后就是当地交警的车辆,雄赳赳地一字排开,看起来恭候多时了。
梁有晖在车内胆战心惊,心存疑虑以为下一秒就要被拎出车厢拘捕。那些警帽拿出照片仔细辨认过后,默不吭声也不说废话,一挥手将他放行了。
梁有晖就这样侥幸逃过省界,回头望向身后,确实有两辆黑车被阻截拦住了……
梁大少爷捂住脸,心有余悸,狠命地揉揉自己的脸,再揉揉眼睛。
他这时重新拨通电话:“哥,我过来了,我去哪找你啊?”
薛警官干脆利落地回答他几个字:“抬头,前边。”
梁有晖猛地抬头,打开车窗,拼命往前方寻觅,眼球被阳光灼痛。
路边的旷野中停着一辆警牌越野车,披着古铜色皮肤的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旷野里,因为强烈的逆光而看不清脸孔表情,整个人的身形被刺目的阳光勾勒成纯黑色剪影。
那一刻,就是天神下凡。
……
薛队长从一线指挥官鲍局长那里请了三小时的假,从5号码头抓捕现场溜出来的。他确实担心梁有晖出事。
梁有晖跳下车,吸溜着鼻涕热泪盈眶扑上去准备来一个浪漫热情的拥抱,双脚尚未离地攀上薛队长的胯骨,就被对方扯了下来:“没工夫跟你闹,赶紧离开这里。”
薛队长毫不解风情,按着他的头像抓捕嫌犯那样将他塞进警车。
尽管浪漫拥抱没有成功,梁有晖心里感动坏了,有句话憋在心里还没胆量说出口怕被打:哥我是个大累赘,哥我能一辈子拖累你吗?
“津门机场。”薛谦指挥同行警员开车,随后才很酷地揶揄梁少爷:“还想骑上来,你忒么以为这是拍电影?”
梁有晖却突然反应过来:“哥你要送我去机场?”
薛谦反问:“不去机场你去哪?你爸的意思也是送你走。”
梁有晖说:“我来这儿就是找你,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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