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致秀那时一定感到浑身轻飘飘的,半腾空地后退了几大步,后背砸上仓库外墙,砸了个花容失色。她也才意识到,以前无数次抢沙发、抢椅子、抢吃的,她能抢赢归根结底是严小刀脾气好、总是让着女孩子。女人与男人在打斗上的力量和反应能力上,就是几何级数的差距。
凌河听到身后动静还来得及反应,然而回头的同时已经中了狠辣的一招。
凌河万分吃惊地瞪视胆敢暗算他的人!
严小刀这次出手决绝毫不犹豫,七成功力都使出来,一点都没手软。这一掌砸得可就狠多了,直接把凌河后脖颈上砸出一大块青色瘀痕,就是意图让凌河半小时都缓不过劲儿、爬不起来。
“严小刀你……你混蛋。”凌河咬牙切齿地骂人,脖子迸出一阵剧痛,仰面摔倒在小刀怀中。
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他就不允许自己被人暗算。
坐在轮椅上背身的凌煌,反应就更来不及,连轮椅都不及转向,就被严小刀一脚踹翻。
凌煌先生的轮椅今天一个小时之内翻车两次。这人以倒栽葱的姿势,从水泥台基上不偏不倚摔到下面一片柔软的沙滩上,啃了一嘴沙子。
凌煌抬头一看是严小刀,愤慨地捶地:“你!……严先生你别想坏我的大事!”
严小刀回敬道:“凌先生您也甭想坑害我的小河!”
他猜到凌煌一定还留有对付恶人的后招,然而这些后招恐怕都要以凌河作为代价和棋子。
“我说过,不会让你一个人扛这些事。”严小刀把人横放在沙地上,捏住凌河的下巴深深地吻了,“小河,你根本打不过古耀庭,别逞强,我不会让你冒险,我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我替你去,你要完成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做。”
凌河身体疼痛而僵硬,仰面躺着,目瞪口呆地看着严小刀起身大步离开。
……
5号码头的包围圈目标,此时已经从古耀庭逃跑时乘坐的车辆变为码头上某一处船工宿舍。古耀庭身边稀稀落落所剩无几的人马,护着这人弃车进入这间厂房宿舍,暂时躲避过夜,等待外面各路人物冗长的谈判扯皮过程。
这些年嚣张不可一世的人物,终究也有虎落平阳被重重围困的这一天。这栋厂房宿舍破败不堪,在码头大风中微微震颤飘零,绝非久居之所,或许今日就要成为某人的葬地。
鲍局和薛队安排的火力狙击占据了附近各个制高点,谁敢露头就打谁。
老赵家有个年轻人还是按捺不住了,再次托“中间人”递话过过来:局座您给个通融,先把人放回来,您提任何要求咱们都可以商量。
鲍局长一句话给怼回去:凌河的父亲如何遇害?“燕城十二少”是怎么回事?在公众面前让真相大白敢吗?
当然是不敢,真相不能大白。
古耀庭就像引爆炸药桶的最后一个按钮、最后一根引线。这根引线如果燃爆,背后的陈年污垢再也藏不住了。
太阳逐渐高升,已经移至天空顶端。海滨昼夜温差很大,此时是一天里最热的正午,阳光刺眼。
薛队长偶然往那边屋顶上一瞧,遽然愣住,对着通话器怒吼:“怎么回事,谁要出来?!”
狙击观察手向他汇报:“不是有人出来,是有人要进去!”
就是古耀庭狼狈躲藏的那间厂房宿舍的房顶上,出现了一个身穿紧身黑色背心长裤的身影,动作矫健,就像准备突击攻坚的特警队员,然而薛队长还没有下令发起强攻呢,这怎么回事?
观察手请示:“薛队,要把那个人弄下来吗?”
薛谦吼了一声:“都别动,别开枪,那个是自己人!”
房顶上的人是严小刀。
严小刀对5号码头这片地方实在太熟了,他是这地儿混了十几年的地头蛇,比警方任何一人都更熟悉地形以及各种直达目标的密道捷径。
所以,他就没走正门和后门,他直接钻了房顶的大烟囱。
这种类似结构的厂房烟囱,他以前都钻过。他撑住烟囱口,利落地将自己的身躯顺入烟囱铁壁!
薛谦眼瞧着严小刀进去了,眼神与鲍局长一对,终于在通话器里下达命令:“一队二队按照先前计划,分别走正门和后门,还有两分钟,11点整准时行动。尽量不开枪抓活的,不要误伤自己人。狙击手外围戒备,一个都不要放跑。”
……
宿舍厂房内部光线昏暗压抑,双层铁架子床之间一片狼藉,散落的床单被褥与蛛网纠缠在一起,看起来这肮脏的程度没有比烟囱内壁好多少。
已经被困了这么长时间,零星的匪徒们意志消沉,战斗欲望低落,此时应当都在默默后悔为什么要跟着庭爷出来这一趟?得道升天的鸡犬一旦被打下天界,终于也露出丧家之犬的真实面目,毕竟就是一文不名的泥腿子出身,还以为自己是根正苗红的贵族子弟?笑话,关键时刻谁还管你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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