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管喷溅出透明可怖的液体,一滴一滴融入凌河的血管。
那些东西让他的肌肉不听从指挥地失控抖动,浑身内循环发冷。有些地方鼓胀出来,有些地方凹陷下去,他陷入被动的痉挛颤抖,眼前逐渐模糊……
赵槐风就这样在丢盔卸甲走投无路之际,扎了凌河一针管。
赵槐风也自有一番别致的怜香惜玉之心。在他心目中,对待凌河这样的人,不能动刀动枪放血,破坏了容颜,就该是这样干干净净的死法,身上顶多留个针孔,多么好看。
他原本还真没想干掉凌河,因为干掉凌河也没用啊。他寄希望用一座大金山碾压了凌河,以金山达成交易,但是可耻地失败了。那两亿他原本是掏出来贿赂鲍正威和专案组其他大员,但全部遭拒,这种时刻没人再敢保他们一家子。他又对凌河毫无办法,凌河就是不见棺材不封嘴的那号人。
赵公子在助手和保镖们的搀扶下,匆忙之间踉跄着迈出房间,一伙人面色灰败行迹混乱。
“监控都抹掉了吗?”
“进来之前就把监控都弄掉了。”
“房间里痕迹都抹掉,抹掉……”
“……”
赵公子被人一左一右架起来,慢慢走下楼,就差找个滑竿抬着他了。这些年快要被古耀庭榨干最后一丝阳气,弄得人不人鬼不鬼,这才叫烂到“命根子”上。
一名保镖拖在最后,负责料理现场,等着凌河咽气,然后招呼其他人彻底处理掉凌河存在过的痕迹,让凌河人间蒸发。
房间里这时偏巧就剩他们二人。
凌河在极度虚弱时侧颜依然动人,鼻梁、嘴唇至下巴的弧线在阳光下很好看,只是气息逐渐衰微,头部一寸一寸低垂,最终下巴抵住锁骨正中的针管,眼皮阖上……
那保镖神情明显焦虑,来回走了几趟眼神游移,这时突然毫无征兆地大步上前,手伸上去往凌河胸腹和大腿摸了几下。
这家伙的“焦虑”原来是把持不住,这种时候竟然动了两分凡心,试图趁机揩油。
凌河一动不动,看似已经失去意识就要咽气了。
那保镖估摸是觉着,凌河这样被固定在墙上的姿势,让他很不方便“下手”,反正很快就要处理掉的,不留痕迹……
保镖将凌河手脚位置的镣铐依次打开、卸除,看着凌河脱力一般从墙边滑向阴凉的地板,也是色令智昏色迷心窍,或者说,就没见过这等人间绝色,这人迫不及待扑上去,手伸向凌河裤腰……
这家伙手指都还没摸到关键位置,凌河突然睁眼,眼神射出刻骨的寒凉。
双方视线遽然交错的瞬间,凌河一掌砸在对方耳后软骨位置。就是他前几天砸严小刀的那一招,这次是拼出他能使出的全部气力,一掌将对方直接切换成窒息状态!
凌河从地上爬起,明显顿了一下,从喉部至胸腹一阵剧烈痉挛。
他自己拔掉插在脖子下面的粗大针管,回手就将针管狠狠插进对方脖子的主动脉血管,将剩余液体一滴不剩地推进去了,再从对方后腰拔出枪来。
他跪在这个房间的窗口处,在他的视野里,楼下大门口冒出头来的一行人,可不就是仓皇而走的赵公子。
凌河头发散落,半边长发挡住他的脸。
他另半张脸面容严峻,一丝不苟,端枪瞄准了赵槐风踉跄前行的身影,瞄准对方头部要害。
这是一把带有消音装置的短枪,不够趁手好用,他还是更擅长使用军用步枪或半自动全自动猎枪。但这已足够让他今天彻底地复仇,爆掉赵家公子的头颅。
凌河举枪的手一直是抖的。他用强大的精神意志去抵御药物在他浑身血脉里左冲右突的膨胀感。
新鲜的血从他颈间的针眼处不停溢出,汇成一道细长的血线,流经半裸的胸膛,一直淌在地上,快要流光他仅剩的体力……他双眼愈发模糊,仍然咬紧牙关盯着赵公子缓慢移动的后脑勺,直到对方被保镖架着塞进后车座,让他失去狙杀的角度和机会。
他最终没有开枪爆了对方。
凌河眼眶酸胀,眼底洇出一片白色水雾,觉着对不起他的父亲。
在那瞬间让他迟疑发抖的,不是药物,药物都不足以碾压他十五年间早已百炼成钢的强大神经和坚定不移的复仇之心。碾压他的是他对严小刀这个人的万般不舍和留恋。就是千钧一发的时刻,他在抬枪的有限视野里,看到了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订婚指环。
他昨日刚刚向小刀求婚,不想毁约。
他得对这样的决定负责,他还想要与小刀共度余生。
专案组大队人马包围雁荡湖某栋别墅,前来救人。
薛谦是随车跟着燕城本地的专案组刑警队长,轻车熟路就找到明确的位置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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