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深处_赭砚【完结+番外】(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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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考完试,朱萧拿着一摞蹭蹭发亮的教科书,直奔校门口的收废老头。
“三元一本,十元三本,概不抬价,满五本给你办张会员卡,累计到十以成jiāo价让你选购一本。”老头眼睛都懒得睁,用唱rap的节奏报出他的本本经。
那叫一霹雳啊!!!
“大、大爷……”朱萧那叫一赞叹,钦佩的嗓子都抖了,“你这价也忒低了点吧,这可是国教委指定教材啊,哪就这么不值钱?”
“嘿嘿……”老头莫测高深的笑着抬起眼睛,“现都什么时代了,本科生都不值钱了。”
那次朱萧捏着二十块钱晃回寝室时,整张脸都憋成茄子色,“我cao!”骂骂咧咧的坐在我chuáng上洗脚,我那一千来块的adiα3被浸得淌水,“我cao我cao……!”咕哝半天扯不出个所以然来,拔高了嗓子喊,“宁远安,给哥哥加热水!”
“还加!还加!”宁远安亢奋地提着热水瓶团团转,“一整瓶的水都陆陆续续给你加了,你还有完没完啊,愤青愤上瘾了怎么着?”
而这会儿,他的脸色憋得比那时更chūn意盎然,拉着宁远安大眼瞪小眼地坐在我左边的椅子上,仔细看,手微微发抖,估摸是考试结束给激动的。
我要笑不笑地半伸懒腰往椅背靠,二郎腿举到桌面,跟陈默那人渣呆一块的时间长了,这什么难看的流氓腔都学会了。
“我知道……”朱萧满脸真诚,对着傻了吧唧的宁远安倾诉,还特温柔体贴地为他推推架在鼻梁上的细边眼镜, “……我知道你蠢,但没想到你蠢成这德行。”
宁远安的茶色头发“嗖嗖”地跳了两下,回头冲我关照,“秦瑞,你闪角落去,待会儿拳脚不长眼,朱萧会自责连累你的。”
“怎么着!怎么着?还说错你啦!”朱萧撕心裂肺的吼,就差没拿头撞墙,“大大小小你也考试不止上百回了吧?回回找你作弊回回我被抓补考,要不是一个屋里处了六百多天,我都以为你故意害我。你说你这不是蠢还能是什么?”
“秦瑞你评评理!”宁远安被惹急了,羊皮下的lángxing小宇宙火速爆发,“究竟谁蠢!姓朱的你在后边一敲我肩膀,我都差不多把身体钻到课桌里去了,就剩下诺大台面上一整张试卷留给你,”边说边示意给我看,整个身体都纽成畸形了,“监考老太太一抬眼,就知道我是在给你抄,这我都不怕了,你还想怎么样!”
“宁远安,以后考试我坐你后面。”我cha嘴,真是感动。
“知道你够义气,又没说你不上道,”朱萧虽然还是气急败坏,但终究口气放软了些,“可咱们昨晚不说好了么?我拍你左肩膀你就往左边闪,拍你右肩膀你就往右边闪,可你倒好,全她妈给弄拧了,我拍你左面你就氆氇氆氇冲右边来,再拍你右边你又火速左移,我视野再广阔也只能瞪你后背,跟演双簧似的。还把动静折腾那么大,监考老太太一瞅,怎么说都是我对你的考卷图谋不轨啊!啊……又得补考,又得补考,还有比我朱萧混的更差的么,龚而婷……”
“丫真烦,”宁远安琢磨过来好像是那么回事,气短的替朱萧收拾好东西,拉他起身,“龚而婷就喜欢补考的男生,成绩过六十的她全看不上。”
说着冲我做手势,我笑着把书和笔盒递给他们,让带回寝室,“我等陈默,”那小子在隔壁考场,“说好了jiāo卷后直接去看车展。”
“陈默?”朱萧皱起眉头嚷嚷,“他不早回寝室了么?我刚看见隔壁教室开门,他头一个窜出来,还搭着他们屋一哥们说总算考完了,中午去啜顿huáng的。”
“那赶紧,那赶紧!”宁远安一听就来劲,喝不了啤酒的人还就爱那huáng色液体,“我们也去凑个份。”
凑什么份!我抬起脚就想把课桌踹烂,车展今天下午就闭幕,好容易弄到两张票,昨天明明说定了jiāo卷后直奔展览馆的,他倒好,早乐颠颠去啜huáng的白的,剩我一人脑瘫似的傻等。
硬生生压下怒火,扯出僵硬的傻笑,回到寝室。
对面439的门关的死紧,一个鬼影子都没,我二话不说,走过去抬脚就踢,带着股恶狠狠的劲儿,大脚趾充血了都没听到一丝动静,宁远安失望地五官都挤成一颗螺丝了,“没赶上,这帮小子太没良心了,也不想着等等咱们仨。”
朱萧顿了一会儿,说他们十有八九去阿南的酒吧了,宁远安你真要想玩儿,咱就过去吧。
宁远安一呆,下意识的摇头,他自打去了那儿两三次之后就死活不乐意了,用他的话说,那里充满社会的味道,阿南也看着不像学校里的阿南了。
朱萧无所谓的一耸肩,爱去不去随便你,别说哥哥拦着不给你酒喝。
说着开门进屋,宁远安扔下书本就拿饭盒,拉我们冲去食堂打饭。
我捂着胃直摇头,也不知是不是早饭吃撑了,一点食yù都没。
那两人走后,屋里静悄悄的,我跑去阳台上收衣服,抬眼瞧见隔壁女生楼都在乱七八糟地收拾行李。
想想也是,试考完了,两三个月的暑假,谁还不赶着往家里跑啊。去年这个时候,原之靖刚被开除,大家都有些浑浑噩噩,我躲陈默,陈默躲我,实在躲不开,就穷凶恶极的瞪视,然后蜷缩在被窝里捂住疼得撕裂的心脏。最后一天我都记不清楚是怎么离开考场的,只觉得窒息,只想回一个安全的dòngxué。拿着皮夹直奔机场,朱萧接到电话时,离考试完才五个小时,我已经在家里啃西瓜chuī空调。
今年不必再那样逃难似的离开学校。
438和439的兄弟们除我之外,都是本地生,何况男生不比女生讲究多,随身一小包,立马能上路,所以耗到这会儿也没丁点离校归家的气氛。
我更不用说,脑细胞全被陈默那混蛋独占,整天只顾着和他厮混,搞些动物行为。这会儿独自一人,爸妈的脸却静静浮上脑海,对陈默的怒气不知觉地化成对父母的愧疚。
脑子一热,毫不犹豫地拨通我爸的手机,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依稀的苍老,听到我能回家时却立即焕发青chūn,儿子,我就这让秘书给你卡里打钱,你下午就去订机票,头等舱,多贵都没事,赶紧回来吧,你妈快想死你了。
说的跟他不想我似的。
挂上电话,我满屋子转了半天,发现没什么可打包的,家里什么都不缺,就算有缺的,我妈都会立马飞欧洲或香港买最好的回来。陈默回回见我掉脸就yīn阳怪气地叫少爷,让他见识一下我在家什么样,他才知道我对他多不摆谱。
转悠半天,才挖出一张《阿甘正传》的原声cd打算带回家,这宝贝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淘到的,回回听FEATHER,眼前就是那白色羽毛慢慢划过天空,周而复始,落在某人肩膀上的画面。时间就是在划一个圆圈,快乐哀伤喜悦痛苦,一圈一个轮回。我不敢去想明天,但又渴望知道结果。回回听,就幻想着跳到几年后看今天的秦瑞和陈默。每个人都有能被打到心里最深最痛处的旋律,
那首FEATHER算是我的,抢也得抢到手。
门吱呀被推开,我下意识回头,却是陈默笑得阳光灿烂的晃进来。
“怎么一人呆这儿,我们屋在小食堂啜呢,宁远安和朱萧路过也被拉一起了,让我上来叫你,”他肤色暗,喝扎啤不上脸,但呼吸里全是酒jīng味,嬉皮笑脸,眼睛黑亮黑亮,“一人躲着gān嘛哪?等我?”
我侧身举起cd冲他挑衅,“没空。”
他一呆,随即抓抓头发笑,“走吧,给你多叫几个小炒。”
我不耐烦地轻轻推他,“待会儿再说吧,我真没空,下午去订机票,顺利的话明儿就能到家了。”
他有一瞬间完全反应不过来,而后错愕的把脸硬挤到我面前,毫不客气地让我看他眼里的怒火,“你有毛病啊!这就算通知我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粗鲁让我不慡,皱起眉头推开他,“学期结束了我不回家gān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半小时就能到家看到爸妈啊? ”
他抿紧嘴,“那也不至于这么仓促吧,前几天不听你计划,gān吗这会儿说走就打包了?”确认屋里没人,毫不避讳地一把捏住我下巴摩挲,“那要是我晚些过来找你,是不是都赶不上送你上飞机了!”
我冷哼一声,他僵着脸放开我,用力抓开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火气冲天的一坐,两脚岔开审视地盯着我,“真他妈烦,最受不了你这怪脾气,说吧,想gān嘛?”
我突然觉得疲惫,对这种火爆针对的局面不胜其烦,也不罗嗦,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车展的票子扔给他。这混蛋没什么值得称颂的爱好,就对运动和车感兴趣,这次车展的票对外概不出售,我想尽办法,花了不少钱才弄到这么两张,还因为厚此薄彼给朱萧当了两天三陪男,陪单手俯卧撑陪盯梢龚而婷陪欺负宁远安。
他疑惑地瞅了会儿,才恍然大悟地敲脑门,“靠,这事儿,我真忘了!”不在意地把票一扔,孩子气地冲我咧嘴笑,我丫真纳闷这东西怎么就能在凶bào的怒气和天真的欢喜里转换的这么没心没肺,“得,算了,我跟你说一好事,”说着,伸长手环在我腰里,掐着捏着往他跟前拉,“你先别急着回家,咱明天启程,去青岛玩,我想办法弄得超低价,五天四夜,双飞,才五百多,跟白拣一样。”
“什么就明天启程?”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觉得我回家看爸妈压根不重要?”
他一愣,冲口说那当然不是,只不过……只不过,结巴了半天只不过出个道理来,涨红了脸不讲道理地吼:“总之我都和人说好了!”
跟这种凶bào分子说不清楚,扔下一句要去你一人去,我索xing走到chuáng边整理被褥,两个多月不呆,准积厚厚一层灰。半边蚊帐才放下,身后突然扑来浓浓的酒jīng味,陈默一拳头捶在我的后背,还来不及呼痛,就被他合身扑倒在chuáng上。他野蛮地用膝盖顶住我的大腿根部,姿势下流却直接引起男人的快感,我愤怒地抬背,但力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把头压在我的颈窝,浓重的呼吸里全是被忽略的受伤害。
一见我要张嘴,就恶狠狠的骂,“给老子闭嘴,不许再废话。”
我的脖子扭的生疼,恨不得张口咬,力气比不上,怒气却输不了他,“我老子是谁我知道,他在家等我回呢。我要回家,去年这时候,我最惨的时候,就是回家疗伤的。”
陈默一呆,冷着脸看我半晌,我的坚决可能头一次让他束手无措,慢慢放开我,他起身呆坐在chuáng沿,不甘心的擦着下颌被我撞痛的地方,居然有种委屈的表q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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