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向黎原本不想成考的另一层原因,就是不想再欠舅舅家什么,宁可赤脚走路,也不想再向他家讨一双旧鞋。他曾经厚颜无耻,但事情被母亲知晓,他就不想母亲再受到舅妈的谩骂和羞辱。
那为什么简铭说要帮他,他就应下了呢?
怕是已经亏欠得只有倒贴了,再欠多一些,也是毫无惧色了。
“噢,对了,晓玮那孩子最近老给我送东西,这箱苹果啊,这串香蕉,我哪里吃得完,你也带点去啊。”林母从桌下拎出一袋子东西,“上次去——啊,啊呀,上次见过他一面,还肯认我,是个好孩子啊。”
林向黎啃着香蕉想,晓玮终于懂事了。
集训班的课程满满当当,上到周六晚上,班中的同学不免困倦。讲师要求大家回去多练习题目,可下课后,身边的同学谈论的却是吃喝玩乐如何利用短暂的一天好好放松。
林向黎收拾完书包,不必像别人一样急躁地搭电梯,他知道楼下会有人在等他。虽然每次简铭来接他,他都有一种“皇上临幸,受宠若惊”的感觉,但更多的还是雀跃的期待。
有一个人在等我。
这种感觉好新奇,好独特,林向黎从未体会过,他曾经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冷血的人,除了母亲,对任何人都没有一丁点情谊,朝夕相处的同事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如今他会一想到有人在等他,心脏就不可遏止地加速,跳得极快,跳得他胸口都有点疼了。
跟随最后一批人潮走出明日之星,林向黎立马东张西望搜索起熟悉的车型,当他看见公交站台往前十米处有一辆奔驰车停着时,他飞快地奔过去,沉重的书包带勒得他肩膀疼,但他不在乎。
他看不清漆黑的车窗里的情形,一把打开副驾的车门想坐进去,没想到副驾上竟然坐着一个女人,吓得他啊地一声跳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车了!”他赶忙道歉,想给人把车门关上。
那位女士穿着修身的吊带裙,显得十分性/感华贵,正疑惑地瞧着他。林向黎面露歉意,正想关门,却听得驾驶座上有人说话:“林老师,你没认错车。”林向黎觉得熟悉,低头往里瞧,司机正是他刚刚想得胸口发疼的那个人。
“你今天坐后座吧,快上车,停久了会被拍照。”
林向黎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爬进后座的,他觉得车里的温度有点低,他的汗一下子蒸发了,他有点冷得头疼。
简铭发动车子驶上路,他看了看后视镜里的林向黎,确认他正常,才道:“这位是连惜连小姐,我的……我的朋友。”
连惜噗哧笑了:“铭哥,你就不能称呼我为潜在结婚对象吗?我们都吃过两顿饭了。”简铭听她打趣完,有些不耐:“女孩子家还是不要乱开玩笑比较好。”
连惜道:“我说的都是事实呀。就等你跟我表白啦。”
林向黎见他们一来一往,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想来是简铭今晚和相亲对象吃饭,顺道来带他,其实简铭大可发个消息告诉他,叫他自己想办法回去,挤公交也好,打的也好,总不会像此刻一样尴尬吧。他这颗硕大的电灯泡,瓦数似乎有点强。
“宁宁姐说你好像有喜欢的人,真的吗铭哥?”连惜直言不讳地追问,“但是没在一起?怪我出国太久,让别人有可乘之机,你介不介意考虑考虑我呀?”
简铭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后视镜,道:“我姐的话你最好一句都不要信,连惜。”
“干嘛呀,你这个人好严肃哦,铭哥。”连惜朝他笑着。
林向黎坐在副驾后头的位置,把脸埋得很低,当自己不存在。以往聊着聊着就回到了江津,今夜却格外难熬,他发誓,他无意知晓任何简铭和连惜白天约会的细节,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知道了。
我在上课的时候,他在和女孩看电影吃大餐。林向黎不知怎么有点生气,随即意识到不对,又赶忙掐灭自己毫无立场的怨愤之火。
连惜住在镇西新开发的别墅区里,那一片是隐秘的江津富人区,林向黎从未涉足过,今朝得幸参观,喟叹不止。
送完连惜,简铭把车又开到了镇北破破烂烂的老街上。这次他的车熄火了,停在香樟树的浓阴下,叶片奇异的影子印在他脸上。林向黎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临下车了,不说话是不行了。
“我……我下车了。”他紧张地抱着书包,去拉门把手,却发现打不开,“咦?门怎么……打不开?”
简铭端坐在驾驶座上,下颚绷紧,突然说道:“明天是周日。”
他一说出口,林向黎就垂下了手,不再掰着把手,他知道简铭是什么意思。今夜是一个可以放纵情/欲的日子,没错,宜嫁娶,宜出游,宜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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