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谢傥承认道。
孙渡笑了笑,他们两个其实并不避讳这个话题,他们都在看着彼此之间慢慢靠近,宿命感和归属感让他们像两颗注定碰撞的星星,在浩大的宇宙中独自飞行太久,最后在命定的时刻,终是要相遇。
“我那年爬上山的时候,是杜少宇把我送给蒋城文的时候。那天我爬上去,是想跳下去的。”孙渡又吸了一口烟,“你也知道,那时候初夏,蝉也没叫,四处太黑了,太静了,我当时站在山顶,一吹风,脑子忽然就清醒了。我就想,你们都不爱我都看不起我,那我要更爱我自己,我要活得更好叫你们后悔。于是我就又踉踉跄跄地爬下去了。”
“我就滚去蒋城文那里去了,”孙渡吐出烟,有些讽刺地笑笑,不知道在讽刺年轻的自己还是谁,“但是我把这一切想得太简单了。”
谢傥侧过脸安静地听着,他稳稳地打着手电筒,照亮前面的路。
孙渡握着谢傥手腕的手往下滑,滑到他更加滚烫的掌心,然后悄然握住。
“也许杜少宇不知道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蒋城文是一个S,S其实没什么,对很多人来说就是一种情趣,”孙渡说,“但是蒋城文喜欢把没有这种倾向的人养成自己的狗,越倔的他越喜欢。”
谢傥忍不住皱起眉头。
孙渡笑着握住他的手,“听我说完,被你打断了,我都不知道我还有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勇气。”
于是,谢傥只好默不作声,让孙渡把话讲完。
“林清清那时候是蒋城文最喜欢的,她那会被洗脑得完全不正常了,”孙渡有些冷漠地笑笑,“她为了引回所谓主人的注意力和夸奖,协助蒋城文强丨奸了自己的弟弟。帮蒋城文收了一条狗。这也是为什么现在林小城都总是痴痴傻傻,要林清清随时带着的原因。”
“一个连自我都被摧毁的人,还说什么其他的东西?”孙渡说。
孙渡看着谢傥,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很倔,非常倔,那时候我还不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蒋城文把我关在地下室,也就是那条暗道,”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拿一个锁链拴着我的脖子,把我系在墙上。地下室很暗,没有灯,没有声音,里面只有一个厕所,一张床,其它什么都没有,只有每一次他带着食物来的时候,会带来一点点光和人的气息。”
“这算什么?斯德哥尔摩?”孙渡哼笑一声,“他应该是关了我大概一个半月吧,我变得痴痴呆呆,看着他会笑会无意识地流出口水,他觉得我听话了,把我放出去想打个棒子给颗枣了实际上,那时候,我大多反应是装的,我被关得快崩溃了,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崩溃,我要活着,所以我模仿了所有我认为一个被囚禁的人应该会有的反应。事实证明,我很有表演天赋不过也可能是因为蒋城文用这个方法养了很多狗,他并没怎么在意。”
谢傥沉默地握住了孙渡的手。
孙渡感受到手掌传来的温度,有些哑然地看向谢傥的手,他的脸上忍不住荡开很一种很温柔的笑。这叫他的脸上的艳媚之色全然被一种透彻的温和取代。
“没什么,谢傥,都过去了。”孙渡笑着说。
谢傥看着他嗯了一声。
孙渡反握住谢傥的手,继续说,“然后蒋城文带我去了很多,你知道的,他们这种人的聚会,我作为他的新宠,被炫耀了一阵子。在一次聚会上面,我认识了严泉之所以认识他,是因为我从看他的第一眼开始,就发现他其实不是这个蒋城文圈子里面的人。他有时看着……那种表演,会面露恶心……他藏不住的,因为我和他一样,靠伪装在这个圈子里面……只不过他是谋财谋权,我是苟延残喘。”
“当时,我就想,也许他会是一个我逃跑的突破口但是也不一定,这样一个精于伪装的人,肯定薄情又聪明,不见得会伸出援手帮助我什么都……只是我一直留意着他,我也一直在暗中计划着逃跑。我企图摸清楚蒋城文的作息,活动规律,门口保镖轮休的时间,周围的地形交通等等,但是我的自由活动时间太少了,我能掌握得也太少了,所以我的逃跑计划进行地极其慢。”
“而这时,因为我失宠一时的林清清对我心生不满,她为了唤回她的主人对她的怜爱和注意力,就给蒋城文说我计划逃跑虽然事实也是如此。她还找到一张我偷偷藏下的一片纸,上面画着抽象的地形图,以此为证据说我不老实,没有衷心对待主人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孙渡耸耸肩,浑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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