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员们试图安抚一下受惊的人群,但当不知是哪里“着火啦”的呼叫声传来时,再也不受控制的人cháo如同决堤般地涌向门口,任何试图阻碍他们的事物和声音尽被淹没!
一边在人群中搜寻,一边奋力地紧随在辛国邦的身后逆流而上,单飞着力慑定心神。
他要最大限度地保证清晰的思维,以及敏锐的反应。如果不得不承认抓捕恐龙的失败已成定局,那么,他至少要保证辛国邦——缉毒警司——的人身安全!
这个环境实在太差了,他们处于被动状态,这时候一发子弹、一把刀,甚至只是一下能够使人跌倒的重击都足够致命——这样的人cháo下,跌倒后极难保全自己。
辛国邦显然已经在狂怒边缘,涌动的人流几乎使他寸步难行!但他知道,恐龙就在这里,他距离这个该死的毒枭如此之近,近到不能抓他归案这个可能的事实,会成为他终生的遗憾!
另外,催促他必须尽快结案的,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的人,他必须保证他的人安全!
他完全可以预料,在经历了这样一次明显的资讯泄漏之后,jīng明狠辣的对手会如何清洗社团内部,极尽残忍地处置内鬼——他完全可以预料得到!
第九章
四楼的走廊里很清慡,似乎所有人都已经逃离。
单飞喘了口气。
四一二。
与周围虚掩着的、一团杂乱的客房不同,它的房门紧闭着。
辛国邦迟疑了一下——他不想看到……尸体。
单飞看了面沉似水的警司一眼,子弹上膛,举枪,他一脚踹开了房门!
对于被踹开房门这件事,谢天麟一点也没表现出吃惊或者惶恐——就像他对门外嘈杂的脚步声、呼喊声毫不在意的漠然态度一样——他只是优雅地将睡衣披在赤luǒ的上身,然后,慢慢地转过来,“没人教过你们,进门之前需要先敲门么?”佣懒的声音满含着调侃。
他系好睡衣的带子,这才抬起头来,淡色的眸子落在门口时,瞳仁蓦地收缩了一下,他的呼吸略微急促了一些,“可不可以请你们出去等一下。”他让声音平稳得不带一丝波动。
“很抱歉,恐怕不能。”单飞接口道,职业习惯让他首先留意到那些比较危险、适合隐藏武器的地方,所以,在一眼扫过显然并没有携带枪枝的谢天麟之后,他的视线焦点落在了chuáng上。
“警员,现在我们怀疑这间屋子里藏有在逃通缉犯,这是我们的搜查令。”他一字一句地说,视线从chuáng上移开,但是再也没有回落到谢天麟的身上。
女孩子己经吓呆了,她半张着嘴,声音噎在喉头,下意识地用双手掩在胸前——这没用,她有着一个非常美好的……线条。
当她终于把注意力从枪口转移到搜查令上时,不合时宜地清醒了过来,“出去!你们出去!我会告你们,我,我会……”她叫了起来,有些……基本上就是歇斯底里。
单飞的念头从“给她一件衣服”成功地转移到了“给她一针安定剂”上,感谢老天,终于有女xing探员排除万难冲了上来,接管了歇斯底里的女孩。
单飞侧头看了一眼辛国邦,便走进洗手间,自行仔细搜查——他的工作能力无庸置疑。
“谢先生,能说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吗?”辛国邦立在门口,凝视着谢天麟道。
“很一般的事qíng,”谢天麟咬了咬嘴唇,“开房。”
“是吗?”对于谢天麟的小动作,辛国邦显然很感兴趣,“酒店失火,你没听到警铃么?”
“我相信丽豪的消防设施有能力控制一般的火势,难道你不这么认为?既然辛警司现在也镇定地站在这里。”谢天麟淡淡地道,面上不带任何表qíng。
“介意回警局协助一下调查吗?”辛国邦眯着眼睛道。
“当然不介意,”谢天麟耸了耸肩,“不过……辛SIR介意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对于四处查看着的警员,他似乎完全忽略。
目光转了一圈,辛国邦接收到几个“没有发现”的手势,他向正在安抚着披着被单的女孩子的警员使了一个眼色,“或许你有兴趣跟我们聊聊这位小姐的事qíng。”他假笑道。
“哦?”谢天膦侧过头,淡淡笑了一笑,“我不认为我……女朋友有什么你们感兴趣的内容。”他沉吟了一下,道。
“我不这么看。”辛国邦笑道。
便在这时,女警员走了过来,对他道:“那位小姐说自己的身分证不见了……现在没有任何证件能够证明她的身分。”
“今天的丽豪真是非常混乱,你说是不是?”辛国邦吩咐了警员几句,转向谢天麟,“看来无论如何我们今天也得好好谈谈了。”
“如你所愿。”出乎辛国邦的意料,谢天麟并没有任何的惊惶或者愤怒,他微笑着道,似乎对这种结果非常满意。
“安琪儿,这没什么要紧。你不用害怕,按照阿SIR们说的做,只要到了警局给你父亲打一个电话,让他来证明你的身分就好。”转过头,他懒懒地对六神无主的女孩子道。
深呼吸。
这是单飞进入洗手间里做的第一件事。
他绝对不会承认身体里叫嚣着的、挣扎着要脱开躯体爆发出来的感觉是……或许只是……只是失落——感觉和现实有落差。
他本以为那样,而实际上是这样。
弯下腰,他将两手撑在膝盖上——洗手间的墙壁和洗手台,都是承载指纹和证据的最佳载体,监识科的同事或许不想有人破坏——停留了几秒钟,他让自己忘记不愉快的心qíng。
听着,单飞,你是来这里做事的。他对自己说,你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切。
是的,他知道。
洗手间里并没有藏人,谢天麟的镇定并非qiáng装,事实上,他把一切都安排得非常妥当,如果辛国邦得到的资料无误的话,那么就是谢天麟抢先一步将人送出了酒店,或许就在那一片大乱的时候。
简捷有效的突围方式,谢天麟的特色,不是吗?
能够及时突围,是因为他也接到了消息吗?果真如此的话……单飞紧缩了眉头,倘若真是如此,那只能说明辛国邦的疑虑没有错!
怀志文的地盘里发现了恐龙的踪迹,所以所有人都将视线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可能连他自己都以为这笔买卖非己莫属,然而风云突变,祸从天降,杀过来的不是缉毒组而是O记——多么及时!打乱了一切计划,那天晚上怀志文和缉毒组都折羽而归。
辛国邦他不是多疑,也不是迁怒。
警方的某些行为和反应就在谢家的意料……或者说是控制中。
有一个警员无耻得背叛了自己的身分,但不是单飞,这他自己很清楚。
可他似乎在背着这个黑锅。
这就是他在这出戏中的角色,是吗?单飞慢慢地展开了一个微笑,或许也不止如此,那晚他的传呼以及抽身离开,无不像盏指示灯一样地播报着演出进度——一切都在谢天麟的计划中。
该死的!
之后的事qíng就顺理成章了,在监视重点落在怀志文以外,其他三家有实力的争夺者势力范围里的时候,谢天麟偷偷地潜入沙田,而从未离开沙田的恐龙就等在丽豪……
啊,忘记了,他还带着他的女朋友,让“开房”看起来理所当然。
那么他们是怎么进行的?在chuáng上吗?三个?不知道谢天麟这么受教!
他妈的!
单飞迅速把涌入脑海中的记忆画面抹煞掉,他蹲下身,细致地检查洗手间的窗子、窗台。
没有脚印,没有拉拽的痕迹,从窗子望出去可以看到下面一条暗巷,而三楼的雨篷似乎被qiáng力推得歪到了一边。
“辛SIR,”他道,听到辛国邦推门走了进来,“那边的小路设卡临检了吧?”
辛国邦从窗口探头往外看了看,神色黯然,“希望来得及。”
他们有决心挑战恶势力,那么就该有勇气接受失败。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安琪儿的父亲出现在警局认领女儿时,一对热恋中的小qíng人开房的故事,就像铁一般地无法推翻——谢天麟,这个热心公益的青年才俊,与同样善良友爱的议员千金在慈善舞会上相识,继而相恋,就像其他所有热恋中的男女一样,他们偷偷地来到酒店温存。
这种事qíng很消耗体力,大家都知道,所以这对小qíng人睡得很熟,他们不知道酒店发生了什么,谁来了,谁又走了,还有那个不足为道的小火灾,这都不在他们关注之列——除了彼此的反应,谁还在意更多?
就算之前那个拿着虚假身分,入住又离开的住客真的是恐龙,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我不信她什么都不知道,”给两人倒了杯咖啡,叶利坐回到餐桌边,“她很嫩,比较好入手。”就这么返回O记,他真的不甘心——他没法就这么算了!
“能怎样?看到她身后虎视眈眈的老爹了吗?”单飞啜了口咖啡,摇了摇头,“而且,我感觉她‘什么也不记得’并不是假话。”
他制止了跃跃yù试的伙伴——他知道他们可以通过非常规途径来得到点什么,但这行不通,“你看不出来吗?她的……jīng神状态不太正常。”
叶利侧头想了一会儿,点头道:“好像真的有一点……你不说我都没注意到。她老爸正是以这个为藉口指责警方的……你觉得那是什么?”
单飞注视着咖啡杯,“没血样,没尿样,这很难说。”他摇了摇头,“不过不管是什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即便她当时在现场,恐怕也不可能得到任何有用的资讯……谢天麟……”他慢慢地道:“谢天麟的方法。”
她不过是一个……被卷入这场肮脏事件的无辜受害者——他利用一切他能利用的,无论是人,还是物。
单飞想,这正是他认识的谢天麟。
他应该……知道的。
他们之间有着的并非是那种脆弱的关系,真实存在的是赤luǒluǒ的利用和被利用。
谢天麟傲完笔录走出来的时候,等待已久的华安琪像小鸟一样地扑到他身边。
“还好吗?你看起来好像很累。”她忧虑地问——他的脸色很差,jīng致得无可挑剔的面庞黯淡而憔悴——确实,跟她自己相比,谢天麟遭受到盘问的时间要长得多。毫无疑问,他度过了一个艰辛的夜晚。
于是,她开始埋怨自己的父亲,为什么没有摆出更威严的神态,来指控警方的无理取闹,进而当场把他们两个从令人颜面尽失的闹剧中解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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