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怎么这么讨厌?
叶初阳小心翼翼地给他翻过身,隔着被褥环抱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声音很低很低地说:“你才二十岁,你这么好……”
他渐渐没了声音,拥着甘宿的体温,混混沌沌地睡过去了。
周末一大早,八点没到,叶初阳的手机闹铃就开始高歌“无敌是多么多么寂寞”。叶初阳听习惯了,耳朵进化出自动屏蔽功能,任凭闹铃独自寂寞。甘宿没有设闹铃的习惯,同寝的室友周末熬夜打游戏,一觉能睡到天昏地暗。唯独一个早睡早起的何源,每天到了点自动爬起来,也用不着闹铃。而且何源起床洗漱的动静特别小,约等于没有动静,甘宿一般能睡到自然醒。他被聒噪的闹铃声惊动了,本能地用被子盖住脑袋,烦躁地蹬了蹬腿,刚好踢到叶初阳。
叶初阳被踢醒了,爬起来关了闹钟,听见被子里的甘宿闷闷地哼了几声,对当代年轻人的印象更不好了,以偏概全地得出结论:现在的小年轻生活习惯奇差,身体素质还不如中老年人。
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年纪大的老当益壮,年轻人瘫在沙滩上。
叶初阳把甘宿盖过脑袋的被子拉下来一点,露出柔顺的头发。他洗漱之后钻进厨房里烫了两碗米粉,用小勺舀了油盐酱醋开胃小菜,搁大碗里,长筷子一搅,浓郁的颜色和香味就出来了。
因为“根深蒂固”的养生观念,叶初阳又开火煎了两个阳光灿烂的太阳蛋,加上几片烫过的生菜叶和烤热的吐司。等他把从冰箱里取出一大盒鲜牛奶加热好以后,正是八点二十,甘宿已经醒了,抱着枕头赖着没起来。
叶初阳进屋的时候,他立刻钻进了被子里。叶初阳没跟他客气,从没掖好的被角探进一只手,摸到小青年温热的皮肤,二话没说掐了一把。
“出来,不然我可要‘十八摸’了啊。”
甘宿裹着被子坐起来,好像有点生气:“哥,你掐我屁股……”
“掐就掐了,哪那么多废话,”叶初阳说着顿了一下,忽然犯起浑来,“唷,宝贝儿,委屈巴巴的,要不要哥哥给吹一吹呀?”
小青年经过昨晚好像还心有余悸,终于发现姓叶的压根不是什么好东西,挪到床边穿了鞋,老老实实地起来了。
叶初阳倚在门边,冲着小青年的背影愉快地吹了声口哨,心说:“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
早餐在餐桌上冒着热气儿,甘宿平时早餐都是随便对付一下,吃“早午饭”是常事,跟叶初阳两个人坐在餐桌上吃太阳蛋的时候感觉像做梦一样。
叶初阳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杯牛奶,非要他喝完。甘宿一顿早餐吃出了早午餐的感觉,撑得不想动弹。清晨的阳光穿过阳台玻璃,金光闪闪地在沙发边上打了个滚,叶初阳在阳台上待了一会儿,甘宿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他。
“叶初阳……”他轻轻地叫了一句,用除了他自己,谁也听不见的音量。
巧得很,叶初阳仿佛听见有人叫他似的,从阳台走到客厅,一把拉起甘宿,说:“宝贝儿,陪你哥溜达一圈。”
昨晚这个人还像只目露凶光的狼,到了早上又驯化成摇头晃脑的狗了。
玄关处有一面镜子,叶初阳习惯出门前对着它整理仪容。甘宿在他旁边,他的视线老跑偏,偶然一瞥,瞥见甘宿肩颈处的齿痕。他不小心咬狠了,伤口现在还红肿着。
“你那个……我拿张狗皮膏药给贴一下吧。”
甘宿经他一说才记起来似的,顺着齿痕摸了摸,垂下眼低声说:“哥,不贴了吧,不好看……”
小青年视线朝下的时候,睫毛遮住了大半眼睛,露出的一点黑眼珠闪着盈盈水光,整个人看起来又乖又可怜,叶初阳被吃得死死的,觉得这时候要是欺负他简直忒不是东西。
他妥协了:“我给你擦点药成吗?”
“不用,哥,”甘宿的嘴角轻轻扬起,“你舔一下就好了。”
叶初阳被呛了一下:“……宝贝儿,你还是贴狗皮膏药吧。”
贴膏药之前,叶初阳在甘宿的伤口处吹了吹,甘宿的身子轻轻地颤了一下,随后他感觉到叶初阳身上的温度,一个吻落在咬痕上,疼痛而温暖。
嘴唇和皮肤分离的瞬间,叶初阳的舌尖若有似无地蹭过伤口,甘宿呼吸一滞,感觉心里咯噔一声,胸腔震颤。
叶初阳把膏药贴好了,摸了摸小绵羊角,说:“如你所愿。”
小区楼底下有个老年人健身中心,除了走路机等各种健身器材以外,还有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湖边有一条圆形的鹅卵石路,据说能按摩脚底穴位,每天都有不穿鞋的老大爷老太太结伴在这儿走圈。路被一排绿植围着,绿植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广场,不大,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太极和广场舞平分昼夜,下午比较热闹,老大爷们各自端着小板凳出来下棋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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