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次是过年之后,快开学了,季横约许皎白出来说要请他喝奶茶。
奶茶是甜的。许皎白喜欢。
许母还是不放心,儿子每次出门回来她都事无巨细的过问,听说许皎白又要出门,她像是安下心又好像更不放心,“有朋友了,多出去走走透透风也好……记得晚上回来吃饭啊,妈在家等你。”
奶茶店里只有季横一个人。
许皎白到了之后还傻傻问:“其他人还没来?”
季横点点菜单,“先点吃的,我坐这儿十分钟了啥也没点,我看老板想把我轰出去。”然后才说,“没有其他人啊,我没叫别人来。”
整个下午,两个人吃了两包薯条两个汉堡外加一杯可乐一杯柠檬茶。许皎白记得很清楚。
季横趴在桌子上偶尔看看手机回几条消息,抽空和许皎白讲话。
“就这么坐着是不是有点无聊?”
“不会。”许皎白难得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不再模棱两可。这里是市中心,来往的车辆和人流、远处高高矗立起的楼房,拥挤的一条街,什么景色都有。他把手掌贴在玻璃橱窗上,像个好奇的孩子注视着外面。
季横把手机放在一边,随许皎白的视线看去,嘈杂喧闹的街道,密密麻麻的人群,他从来不关心这些,因为自己是其中一员,匆忙间不会注意和自己擦肩而过的人是谁。
许皎白看得太仔细了,神色清冷,眼神却澄澈,映出玻璃窗外的一切景色。
季横实在没办法把他当做同龄人,许皎白更像一只猫,拥有细腻敏感的心思,既笨拙又机敏。
临走前许皎白朝着玻璃哈气,拿餐巾纸把印有自己手印的那一小块玻璃擦干净。季横站在门口等他擦完,忍不住笑。
许皎白疑惑地转过头。
季横将一颗糖递过去,停在许皎白嘴边,“张嘴。”
许皎白迟疑一秒,慢慢张开嘴巴,露出一小截舌,殷红的羞怯的,还带着莫名的期许。
季横将糖果放在他舌头上,手指碰到柔软的唇,指尖有些凉,很快就升温,变得烫。
开学后天气回暖,很多抗冻的男生都把厚棉袄脱了,许皎白依旧穿得很多,羊绒衫高高的领子遮着脖颈。
下课后管向童突然问:“你不热吗?”教室暖气很足,他只穿了一件长袖。
许皎白左右看看,确定是和自己说话才回:“还好。”确实有点热,不过他不说。
虽然平时也能和许皎白说上一两句话了,但管向童觉得自己和许皎白还是有距离感。
季横就没问题,甚至可以随意揉乱少年的头发,把糖递到他嘴边。
天气透着微微的凉意,季横在操场上打球,许皎白坐在观众席,低着头又在画。
管向童突发奇想,远远冲着许皎白喊:“你都画了那么多张季横了,你也画画我嘛!”他太有活力了,个子不高,麦色的肌肤和明亮的一双眼睛,笑着提出一个要求很难让人拒绝。
许皎白停下笔,看着那些阳光扑在男孩身上,暖洋洋。
没等他回话,季横似笑非笑:“做什么梦呢你?是篮球不好打吗?不打篮球也行,改打你。”他把球砸过去,管向童躲开了,又开始嚎,“江稍!咱俩一队的,你就这么看热闹?”
江稍懒洋洋打个哈欠,好像总也睡不醒,“不关我的事。”
管向童做个鬼脸,捡起球继续打。
天气还是冷,操场上几个男生挥洒汗水,许皎白坐在观众席围观别人的笑闹。
他早已习惯。
他一直一个人。
旁边的椅子忽然压下去,随之而来的是淡淡的香水味,许皎白往旁边看,女孩子精致的妆容,眼影闪着金色。
是王穗雪。
没有人说话,沉默持续了很久。
“是不是我不说话,你就打算一直在这儿干杵着?”王穗雪问,等了一会儿没听到许皎白的回答,“我问你,季横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还是没回应。
“能不能说句话啊?是季横让你别说的?”她有些急切,靠得近了一些,迎上那双看不出情绪的眼,不敢往前了,结结巴巴道,“你、你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知不知道很招人讨厌?”
“知道。”许皎白终于回了一句。
王穗雪安静下来,“你真让人不舒服。”她是被惯坏的大小姐脾气,有什么说什么,许皎白让她浑身发怵。
许皎白也不恼,站起身挪了个座位,坐远一个位置。
王穗雪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躲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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