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郑楚轩点了点头,又问:“那您这边晚上在花朝的慈善酒会?”
“先不管我,酒会也一并推了,让正君……不行,他不能露面,啧……”祁培生顿了顿,思索片刻,皱眉道,“让赵梓成,你晚上跟梓成一起代表广生出席吧。有什么事,有要紧急处理的你再跟我联系,剩下的等明天再说。”
郑楚轩一一应下,纪越听了全程,他抿了抿嘴,祁培生的衣角有些褶皱,然而他依旧是执掌整个商业帝国的王,雷霆万钧、气度不凡,纪越卑微的垂下头,又想助理就应该是竭忠尽智的郑楚轩这个样子,专业过硬,又能得心应手的处理各种场合各种事务。祁先生先前怎么会让他去代替郑楚轩,他根本做不到。所以看看现在,他非但没成为祁先生的左膀右臂,还成为了一个让祁先生更加忙碌疲惫的拖累。纪越低下头,只觉得羞愧。
祁培生走了过来,他端起护工放在桌面上的粥,视线略过纪越的手,扯了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不睡就坐起来吧。”
纪越心里一惊,祁培生这个架势像是要喂自己,当下紧张的开口:“先生,我自己来。”
祁培生叹了口气:“行了。”他说着,用勺子碾了一点米粒送到纪越嘴边。
纪越鼻腔里又涌上一股酸苦,他慌忙的擦了擦眼角,这才张开嘴。
纪越一直记着除非必要应酬,其他时候,祁培生一向不喜欢在吃饭的时候多话,因此即使一直想说点什么,也没开口,纪越很难想象祁培生像这样伺候别人,但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纪越就再次明白,像祁培生这样的人无论做什么都得心应手,即使喂饭这件小事,他做着违和却也一丝不苟,挑不出半点毛病。
于是纪越还真的就战战兢兢的吃下了小半碗白粥。
“不吃了?”祁培生暂且放下的勺子。
纪越摇了摇头,就见祁培生站了起来,端起那饭碗又舀了一勺,却是自己吃下了,纪越惊道:“先生!……您重新点一份吧。”
然而祁培生已经三下五除二的几口喝完了纪越剩下的半碗稀饭,他将饭盒扔进垃圾桶里,扭过头看向纪越:“行了,凑合吃一口。”
谁能想到这一礼拜过的,堂堂广生的董事长忙的脚不沾地,甚至于没顿饱饭。祁培生心底嗤笑了一声,将无人可解的自嘲自我消化,这回把窗帘拉上了,推着纪越倒回了床上,道:“再躺一会儿。”
一方面是叫纪越休息,令一方面是祁培生也真的累了,既然接下来半天的日程安排都推了,这时候整个人放松下来,一时间便被更加汹涌的疲惫淹没。在昏暗的光线里,他把纪越揽进怀中,低声道:“尹正君和政府合作的项目出了事故,这几日我在给他收拾残局,昨天企业家年会,我要致词,今早上才从深市回来。”
祁培生的解释让纪越受宠若惊,什么时候高高在上的祁培生要向自己解释起他的行踪了。纪越心里酥麻酥麻的,然而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祁培生的脸,明明白白的知道祁培生很累,可能除了工作上的忙碌导致的生理疲惫,还有因为自己的缘故的心理疲惫,便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我这样爱你,却什么都不能为你做,纪越的眼角淌下热泪。
这时候祁培生扣着纪越脖颈的手指动了动,他闭着眼睛,叹息一般的开口:“所以,小越,你要乖一点。”
纪越听着他的话,他咬着下唇,打起牙颤,他断断续续的吐出一口气,不受控的情绪在体内挣扎咆哮,紊乱的激素横冲直撞,没有出路。纪越微不可察的浑身哆嗦起来,他不得不拽紧了祁培生的衣服,贴近了祁培生。
纪越闭上眼,他想,好希望能被时间的沙漏忽略,被忙碌的人潮遗忘,在这一刻悄无声息的在祁先生的怀抱里停止呼吸。
于他,于祁先生,于所有人,都是一件好事。
祁培生即使推掉了原有的安排,也最多只能空出这半天的时间陪伴纪越,他毕竟是偌大一个集团的领导者,手底下每分钟都是百万计,稍不留神就是多少人的生计不保。
他无法将纪越带在身边,也无法每日陪在纪越身边,权衡之下,能够给纪越最好的安排仍然是让他留在医院。纪越对此明白得很,因此也不觉得失望。
只是第二天一早临走时,祁培生摩挲着纪越的脸颊和耳垂,缓声开口:“从今天起,我每晚都会过来医院陪你,如果来的晚了或者白天你要是想见我,就给我打电话。”
到底还是给了一个承诺。
祁培生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通知了郑楚轩,把一个月内的出差计划改为远程会议或者直接延后甚至取消,确保他真的每天都能来医院陪纪越,顿了顿,他看着纪越的眼睛,低声道:“小越,我知道生病不是你的选择,但你要努力配合治疗,起码不要再伤害自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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