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心慕和阿姨没话找话说,死活在厨房里待了近三十分钟,等到点心蒸好了,
她主动端过盘子,轻轻走了出去,耳边的说笑声越来越近,她听到她们议论的话题对象貌似是她。
“沈婉啊,你儿媳妇看起来挺乖巧的,就是头发太短了。”一位姐妹说。
“我也和她说过了,头发别剪得那么短,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穿衣服也要大气一点,可惜啊,她有自己的一套。”沈婉叹了叹气,语气里有些揶揄。
“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另一位姐妹说话了,声音更轻了。
“她家?”沈婉挑了挑眉,“没什么特别的,她爸爸是做生意的,早前家里还算富裕,后来生意遇到瓶颈了,越来越差,现在只做一些小买卖。”
“这样啊,那她妈妈呢?”
“她妈妈的经历可复杂了。”沈婉的语气越来越带着一种轻蔑和不屑,也许她不是故意的,但与生俱来的优越感让她说话间不经意地流露出她真实的qíng绪,“和她爸爸离婚后又和别人结婚了,是以快五十岁的年龄结的婚,还大摆酒宴呢,那叫一个新cháo,总之我是绝对理解不了,离婚后再婚还敢弄得那么轰动。”
“不会吧,我以为至少是正经的人家呢。”
“我有什么办法?我也不喜欢和那么复杂的女人做亲家。”沈婉冷冷地笑了,将茶杯放在桌子上,“钧钧就喜欢她,我能不同意吗?”
关心慕顿步,端着盘子的手在微微发颤,盘子里白白软软的小点心散发的热气熏着了她的眼睛,沈婉的那些带刺的话传入她的耳朵,让她非常不舒服,她听出了沈婉的言下之意,在沈婉的眼里,自己母亲尉东菱是不正经的,经历复杂的女人,而自己是小家子气的女孩,无论是自己本身的条件还是家境,都配不上费钧,嫁入费家,自己是高攀了。
沈婉和她的几个姐妹就用探讨一道菜好不好的口吻探讨了关心慕和她的父母,关心慕深深吸了口气,顿了一会后将盘子端了出去。听到她的脚步声,她们立刻巧妙地将话题转向别处,在关心慕端上盘子的那一刻,其中一个姐妹还笑打量她,说了句:“真好真好。”
关心慕这天在沈婉家待到了近四点,等到她的聚会结束,几个姐妹都笑着走人了,她才开口,一脸认真:“妈,我听到你们说什么了。”
沈婉面不改色,带着浅笑:“什么?”
“我妈妈经历并不复杂。”关心慕一字一字地说,“现在这个社会离婚是常见现象吧,离了婚就不能再
嫁人了吗?再嫁人就不能摆婚宴了吗?她没有错,她对感qíng一直是很认真的,她也不新cháo,只是个传统善良的女人,所以请您以后别在别人面前这么说她了。”
沈婉面色一滞,笑容敛去,看了看关心慕认真的神色,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敏感?我说你妈妈什么了吗?你是不是听错了?”
“我没有听错。”关心慕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发现自己说出的每个字都那么沉重,但她必须说,因为沈婉可以瞧不起她,但不能瞧不起她母亲,她记得和费钧摆婚宴那天,母亲尉东菱主动上前和沈婉说话,沈婉爱理不理的态度,还有刚才那讽刺轻蔑的语气,她受不了有人这么说她的母亲。
沈婉面色冷冷的,语气比面色更冷了:“好,你没有听错,我的确说了我的观点,在我的角度上无法完全理解你妈妈的那些事,但我是你的长辈,你现在是用什么立场和我说话?是在教我道理?”她从教近三十年,第一次有小辈反过来对她指指点点,她不能接受。
“我没有教您道理,我只是觉得您说错了,您不该对我妈妈有偏见,更不该在别人面前……”
“够了。”沈婉打断了关心慕的话,脸上是标准的为人师的严谨,“我该不该还轮不到你这个小辈教我,先别管我说了什么,你躲在后头偷听我们说话这种行为对吗?这是有家教的行为?你如果觉得我说的不对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出来指正我?偷听算什么事?还有我有说错吗?你妈妈就是在五十岁的时候再婚,还大摆婚宴,她做得出就不容许别人说吗?敢qíng大家都要鼓掌支持她的行为?”
“您的意思就是说我妈妈是不正经的女人!”关心慕激动了,提声道,“难道五十岁就不能再婚了?难道离过婚的女人就该一个人耐着寂寞过完下半生,就不能再找个伴了?大摆婚宴又有什么错?他们彼此相爱,愿意将他们的快乐分享给大家,这没有错!错的是您,您的观念太偏差了!”
沈婉面色一白,嘴唇发颤,目光冷冷地看着关心慕,随即指了指窝在客厅角落里那几盒关心慕带来的东西,说道:“将你买的那些都拿回去,我受不起你买的!”
……
关心慕拎着自己东西回家,在回家的车上,她满腹委屈,自己为什么要过来讨好沈婉?明明知道沈婉压根就不喜欢她,也瞧不起她家。但真的没想到沈婉竟然在别人面前用那种轻蔑和不屑的态度对她母亲再婚的行为指指点点,她真的受不了,也憋
不了这个委屈,她是直话直说的人,从不将心事藏在肚子里,所以不管沈婉是什么qíng绪,她必须表明自己的态度。
费钧回到家的时候,看见关心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呆,他走过去,用手掌摸了摸她的脑袋,戏谑道:“和妈闹不愉快了?”
“谁告诉你的?”关心慕抬头,本能地问,问出口才意识到这真的是最白痴的问题,当然只有沈婉才能打电话给费钧告诉他下午发生的事qíng。
“妈在电话里说你顶撞了她。”费钧嘴角轻轻上扬,声音漫不经心的,“让我好好管教管教你,到底怎么回事?”
“没错,我是顶撞了你妈!因为她瞧不起我妈!”关心慕气了,立刻用你妈和我妈表示泾渭分明。
费钧目光很深,却也很平和,没什么qíng绪的波澜,他垂眸看着气呼呼的关心慕,发现她的眼眶都微微泛红了,看上去是受了不小的委屈,他握起她的手,她本能地去甩开,却发现他握得很紧很紧,容不得她挣脱,他的大掌将她的手完全包裹起来,五指的温热传递到她冰凉的五指上。
“怎么?你要为你妈出气?狠狠收拾我?”关心慕冷哼。
费钧这才笑了,只是笑意带着些许无奈,低沉道:“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收拾你,嗯,在chuáng上如何?”
“都什么时候,你还想着那些!”关心慕说,“去去去,你这jīng虫上脑的无耻男人。”
费钧趁机将关心慕拉入怀里,说道:“我没有说我妈是对的,也没有说你是错的,这件事,我相信你。”
什么?关心慕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费钧冷峻的脸上的锋芒和眼眸里的光。
“心慕,以后我妈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你就当没听见,回家告诉我,我会和她说的。”费钧眼里光华流淌,长睫毛几乎触碰到关心慕的额头,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令人安心的魔力,“至于你,就让让她老人家,别再顶撞她。”
“那我呢?我的委屈怎么办?”
“你?”费钧挑眉,用手暧昧地点了点她胸,“你受了委屈,我就加倍疼爱你,这样划算了?”
……
等等,她没听错吧?这是费钧说的话,疼爱……不得不说,她的心立刻软得和棉花糖一般,一阵又一阵的暖流在体内起起伏伏。
“怎么疼爱?”她木木地反问。
“在
chuáng上。”费钧言简意赅,说得很直接。
“去去去屎吧你!”关心慕骂道,但嘴角已经上扬了。
chapter19
何琪住院的这段时间,关心慕隔三差五会带着甜点去探望她,陪她聊天给她讲笑话,在她看来何琪的jīng神是好多了,但眼眸里忽明忽暗的光说明她没有彻底从yīn霾中走出来。
病房的chuáng头挂了好几串风铃,贝壳质地的,青花瓷质地的,玻璃质地的,随风飘dàng起来会有很好听的声音,这都是展硕买来的,因为何琪最喜欢风铃了。何琪没有孩子后,展硕的心qíng也很沉重,他qiáng撑起自己的jīng神,每天都来看何琪,对她比以前更温柔更有耐心,连关心慕看了都软化了,之前对展硕的指责和不满qíng绪渐渐消退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再和展硕在一块。”何琪接过关心慕削好的苹果,啃了一口,慢悠悠地说。
“啊?”关心慕楞了楞,随即放柔声音,“就因为孩子的事qíng?琪琪,别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了,忘记吧,好好养身体,结婚后再要一个呗。”
何琪笑而不语,咔嚓一声又咬了一口苹果。
关心慕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敲门声响起,她转头,发现门外的人已经扭了门把将头探了进来,是一个文静乖巧的女孩,穿着很素雅的连衣裙,左手拎着一只水果篮,右手捧着一束粉色的花。
“你找谁?”关心慕问。
那女孩笑了笑,视线越过关心慕看向了病chuáng上的何琪,何琪正侧头过来,她们四目相对,彼此看见了彼此,眼眸同时浮现一些尴尬和不可避免的疏离。
来者正是展硕前女友珞珞,她是来探望何琪并表示歉意的,还辗转地表达自己要单独和何琪说几句话的请求,何琪垂眸,想了想后对关心慕说:“心慕,你先出去一会吧。”关心慕有些狐疑地打量了一番珞珞,觉得她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心存歹念或者来找茬的,慢慢走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关心慕走到自动贩卖机处给自己买了一杯咖啡,和同样来这里买糖果的小女孩聊了会天,回去的时候,看见何琪病房的门还是关着的,她不由地走近了几步,想知道那个珞珞究竟和何琪在说什么,但是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她也不敢直接将耳朵贴在门上。
几分钟后,门被打开,珞珞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关心慕立刻起身走进病房,何琪面色平常,没有什么异样。
“她对你说什么呢?”关心慕问。
“她向我道歉,让我别怪展硕,展硕是好人,值得珍惜。”何琪声音透着一点疲倦。
<
br>“就这样?”
“还有,她说如果我因为这件事放弃展硕她也会觉得挺高兴的,因为她有了再次追求展硕的权力。”何琪补充道,仰头看了看chuáng头的漂亮风铃,“她人不坏,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展硕没喜欢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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