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都洗完碗了,我都收拾完厨房了……”程溪溪伏到男人耳边低语。
“嗯……你真好,真好……”陈言在朦胧之中轻声答道。
“哼!应该是您洗碗的!你这个坏人!竟然装醉!”
“唔,我错了。我明天洗,以后天天洗……”男人懒懒地侧身,脸很谄媚地在程姑娘手边蹭着,睫毛微动,声音轻佻。
“小样儿的,别长了一岁就不认主儿了,以后要乖哈!”
“嗯,我乖,你永远都是咱家的领导……”
“那你是咱家的啥啊?”程溪溪笑问。
“你是领导,我是长工;你是人大,我是政协呗!”
某个沉默的男人在酒后明显开始话多,不停地唧唧歪歪,嘴贱犯贫,开始唠叨个没完:“我就是个协商的,提建议的;你是决策的,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人大让我提什么意见,政协绝对不敢提其它意见……唉?不对!你是人大并国务院并最高人民法院,立法权、执行权和司法权都归你……”
程溪溪笑喷,正待答话,不料怀中男人贼心不死,继续咕哝着说:“不对,你不仅是人大并国务院并最高法院,你还是中央/军/委!武装镇压,集权施bào的也是你……”
陈言说完忍不住自己锤chuáng狂笑起来。程小狮子随即怒不可遏地扑了上去。一时间小chuáng上枕头乱飞,被单狂舞。
男人半推半就,yù拒还迎般地抵抗,很快被“中央/军/委”就地制服,乖乖地趴在chuáng上迎接家bào。
“军/委”毫不客气地伸手进去,照着男人大腿内侧最柔软的白色皮ròu上狠狠掐了几把。
哼!我军不能空担威名不给你显示一把qiáng大的集权火力!
男人哼哼着求饶喊疼。那时闪动的睫毛和嘴角的弧线却分明散播着幸福和满足,声音糯糯地十分柔软,一副小猫撒娇的萌样儿。
两个人平静地躺在chuáng上,眷恋地抱着。
程溪溪喃喃地说:“陈言哥哥……你都三十岁了……”
“嗯……”
“陈言哥哥,为什么咱俩在一起这么开心呢……”
“因为你好,真好……”
程溪溪忽然想起个重要的事儿,说道:“哦,你的那篇paper,我觉得我改完一遍还是不够好。我的英文也拿不上台面儿,人家老美一看那语法和行文感觉就知道我也是一个讲外语的。我师姐推荐了一个帮她改论文的写作编辑,专门给别人改论文的。人家讲母语的,专业还是语言学博士。你说呢?”
“这种要收钱的吧?多少钱呢?”
“当然是要收钱的,嗯……大约要五百多块钱吧。”
“五百块?太贵了吧!快赶上咱家一个月房租了。”
“我也觉得挺贵的,可是我觉得值得试一下。毕竟,你这个project做两年了,怎么能不发表呢?多可惜呢!咱俩下个月少在外边吃几顿,再少买几件衣服,也就省掉这笔钱了。你说呢?”
“嗯……饭还是要吃,你的衣服还是要买的啊……”
“我不买衣服了!其实这点儿钱算什么呢!我觉得现在花些钱把paper发出去,是为你的将来做投资。我觉得这种投资是值得的,陈言哥哥!”
程溪溪小手一挥,甚为豪慡,抱着男人的头狠狠亲了一大口。
深夜,程溪溪轻轻抚摸着陈言后颈上几缕卷曲的黑发,给男人讲起他们社会学系内部最近的八卦。一位伯克利毕业过来教书的朴姓韩裔女教授dr.park,在系里混满五年,最近没有评上tenure(终身教授职位),要被迫卷铺盖走人了。
系里扔给她的理由是她出的那部专著缺乏原创xing,在学术界的影响也不够,所以不具备提副教授的条件。
这位女教授一怒之下告到了学校,跟社会学系打官司,认为系里重男轻女,搞xing别和种族的双重歧视。当初明明说好了出版一本专著和若gān期刊文章就可以拿终身教职,现在被人廉价雇佣使唤了五年,不给终身制就要踢她走人,她不gān。
雇佣律师和学校扯皮了好几个月,最后学校判定社会学系输了官司。dr.park如愿以偿提了副教授,拿到了终身教职。
dr.park后来和连老板一起吃饭,顺便捎上程溪溪。女教授感叹道,在美国学术界女xing就是不好混,外国人更不好混,外国女xing呢,简直就是最不好混,别人都把你当作个异类!你研究做的不好,人家看不起你;研究做的好,人家不买你的帐。你拿不到tenure,大家觉得是理所当然;你拿到了tenure,大家就认为你是靠xing别和种族籍裔占来的便宜。
平常给学术期刊发个什么paper,动不动就给你打回来说让你回家改英语去,英语说的不够漂亮还来发什么paper?可是学术xing文章需要写得跟畅销小说似的优美动人天花乱坠么,把假设、论据、论证和事例都讲清楚不就行了么!
程溪溪跟陈言讲,那个女教授感慨的一点儿不假,看看社会学系那几个年轻帅气的美国男教授,拿终身教职都多容易呢!
教社会学统计课的某位男教授,三十五岁还不到呢,一本书也没写出来,就发了几篇期刊文章而已,这就能评上。还有那个Alanvilla,讲课讲得也就囫囵吞枣吧,可是架不住人长得***就是帅啊,课堂上座率狂高,学生考评一片飘红,四年就混到副教授了!
这年月就算是一头猪长得特别帅,它的ròu都卖得比别的猪要值钱。那些丑猪的后臀尖二十块钱一公斤,他Alan帅猪的后臀尖就得卖三十五一公斤!
陈言伏在程溪溪怀里听姑娘拿一群教授打趣,听到Alanvilla的后臀尖实在忍不住乐出了声。心想那厮也就是中看一些,那一脸的皱纹和胡子茬能中吃么,能有自己怀中俏生生的小佳人好吃么?
却听得姑娘又说道:“所以说呢,有些事qíng想开了也就这么回事。人家美国鬼子也要吃饭的呀,不能什么事qíng都让你们外国人拔了份儿了,他们多丢人啊!咱们是在美国鬼子的地盘上混,没办法,人在屋檐下哪能不顺水低头呢。有些事qíng就是得按照人家的游戏规则来。让他们先得意几天,哼,等你的算法发表了,让那个美国白老头捧着他的隔年剩馒头喝西北风去吧!所以陈言哥哥,你别着急,专心做你的project。至于别人能不能认可,那要看他们有没有眼光,你自己尽力了就行。”
陈言默默地听着,听程溪溪兜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终于安然降落到了重点,心中顿时明白她这些心思全都是为了宽慰他。这姑娘讲的话多么合他的心意啊!
他睁眼望着程姑娘,黑漆漆的琳琅碧玉对上棕色的幻彩猫眼石,互相都流露出无比钟qíng的光彩神色。男人认真地把嘴唇贴上姑娘的脸,给了她一个“你放心吧”的亲吻。
这样美好又体贴的女孩儿,我怎么能让你失望?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之后的某一天,程溪溪上午出门去学校,路过停车场看见胤旭初和一个女人从车上下来。那女子个子瘦高,面孔白皙秀丽,身子裹在一件剪裁jīng致的深灰色毛料连身裙内,低垂着头紧紧跟随胤旭初进了他家门。
胤旭初看见程溪溪连话都没讲,只是眼神微微示意就匆匆走过。这让程姑娘有些诧异。
而那女人看着也有些许眼熟,却又记不得是谁。程溪溪想,这大约又是学校里的某个女生吧,胤主席的新欢?
程溪溪没料到她当晚在办公室里赶作业之时,就接到了胤旭初的电话。
胤旭初的声音听起来沮丧又心绪杂乱:“程溪溪,你有空听我唠叨两句么?我就是,我想找个人说说这事,你别介意唉……”
“怎么了?你没事吧,没出什么事吧?”
“我没事,我能出什么事呢。我就是心里烦,不知道自己该gān什么……咳!蒋佩芸回来了。”
“谁?!”
程溪溪的聪明小脑袋一下子就反应出来了白天她在西园公寓停车场看到的那个女人是谁。
那女人明明就是蒋佩芸嘛!自己这八百度的瓶底近视眼竟然就没认出来老熟人。
因为蒋佩芸看起来变化太大了,清汤寡水,素面朝天,走路的姿态也远没有往日见到的那般趾高气扬目中无人,而且也没开宝马小跑出来得瑟。
程溪溪印象中的家世显赫出身富贵的蒋小姐,那看人的时候都不用眼睛看,似乎是用她脸上那两枚小巧jīng致的鼻孔睥睨地瞄着人的。这女人穿衣服要大红色,车子也要大红色,整个人就是一朵浓郁娇艳的红玫瑰。
一贯打小家碧玉牌哄一哄纯qíng少男的程姑娘,跟蒋小姐一比,那简直就是豆腐花对上了鱼翅羹,的确良碰上了水貂皮。人和人的质地一对比,从芯儿里就不一样,就看得出来自打娘胎里营养成分就不同。
程溪溪不解地问道:“她回来做什么呢?她还是不想放手,这也太执着了吧!”小姑娘心想,这蒋小姐追求胤旭初的劲头,那绝对是比她程小妹追求陈先生更加玩命和死皮赖脸,而且不计代价不吝血本。程小妹自叹不如。
“咳,她不是因为我才来的……或者也可以说是找我来的。反正现在就是,她家里可能出事了……”
程溪溪听出来了胤旭初有点儿凌乱。这人平常看着条理挺清晰的,今天连个完整故事都讲不明白,电话里唠叨了半晌,犹犹豫豫吞吞吐吐的。
“程溪溪,你现在在哪儿?能不能出来聊聊?……我真的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需要找个人说说这事。”
“嗯,好吧。”
学校附近某高速路出口处的kfc里,胤旭初和程溪溪在角落里坐定。
之所以选kfc,是因为这店最空旷最没人气,大晚上的店内一个人也没有。程溪溪十分怀念当年在国内常吃的香脆jī腿汉堡和jī汁土豆泥。到了这儿才发现,kfc怎么可以做得这么难吃?果然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肯德基在咱中国**做得是对的,到了美国就连**都做不对了!
程溪溪从胤旭初口里大约知道了事qíng的始末。
蒋佩芸两天前突然回到南加。胤旭初已经搬离原来的公寓,她打听了几道才找到他在西园公寓的新家。女人当时灰头土脸十分láng狈地拖着一堆行李去敲胤旭初的门,一进屋就坐在行李箱子上放声大哭,说她完了,她家也完了。
原来蒋佩芸去年回国后本打算在国内发展,靠她父亲省里的关系在税务衙门补了个肥缺。还经人介绍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年纪差不多,家里也是吃着公款住着洋房,开着电驴养着司机保姆的,准备要结婚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香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