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卫的囚徒_师小札【完结+番外】(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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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死了。”我喃喃地说,语气很低,恐怕小女孩伤心。

  突然地眼前一黑,屏蔽了周围huáng昏的光,我的脊背被狠狠地抽了下,剧烈的扯痛让我倒下去。

  我顿时恐惧密布,头被一个大麻袋罩着,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边上那股浓臭的猫的尸斑味在鼻尖dàng漾不去。

  我的神经高度紧张,隐约感觉周围有几个人高马大的影子bī近我,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若有若无的笑声。

  和预感的一样,一波又一波的拳脚袭来,狠狠地,重实地落在我身上,钝痛,刺痛,这处还来不及感受,那处又起。

  整整五六分钟的样子,我大汗淋漓,体内的五脏六腑和错位一样,晃dàng来晃dàng去,我艰难地yù逃离这里,却无法动弹,胸口泛上一股一股恶心,呼吸急促。

  又突然一声,头上罩着的麻袋被掀开,我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几个穿汗背心的粗汉。

  “差不多就得了,意思一下,老子还有事去办。”领头的一个熊腰虎背的男人撇撇嘴。

  边上一个jīng明瘦小的男人立刻伸脚重重地踩在我脸上。

  “瘪三,给你点教训,要是再不识相,咱兄弟再给你吃顿!”

  顿时眼前丝丝缕缕的血色蜿蜒而下,想是眼皮被磨破了,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了,得了,就这样,量这瘪三以后也只能缩着头做人。”虎背熊腰的男人哈哈地笑。

  我脑子一片混沌,眼前的光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知道了?”虎背熊腰的男人bī近我,露出嘴里那颗闪烁着唾沫的金牙。

  我眼皮极度酸胀,终于撑不开,什么也不知道了,只感到背上密密的汗水由热变冷,一颗一颗像渗进骨头里一样。

  等我醒来时,已经是深夜,身下青砖石冰冷冰冷的,我用力撑起自己,靠在墙上,凝视着眼前的一切,路灯倒是明亮了许多,直直照着我,我低下头,心中了然,这一切的发生是我预料中的。

  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我转转头,颈部一阵阵酸痛,眼角瞟到那具猫尸,尸体上爬满了绿绿huánghuáng的虫子,一个个脓包,溃疡,一塌糊涂,面目全非。

  艰难地站起身来,我掸掸衣服,整理衣容,把扣子一颗颗扣好,慢慢地走出巷子,像没事一样。

  巷子外的大马路上流光溢彩,霓虹灯热闹得一闪一闪,不远处,还是那家小店,我看见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在里面,低着头,俯在柜子上写作业。

  我一步步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买一瓶水。”

  小女孩惊讶地看着我,脸上红红,像是一些愧疚之色。

  “那只猫已经死了。”我笑着对她说。

  她捂着脸,逃着回里面,喊着妈妈。

  我继续把玩着手里的硬币,圆圆的,凉凉的,心里的空dòng一片一片,没有恐惧,只有悲凉。

  远处商场顶楼上大片大片的霓红,彩幅把这个世界镀上了层金huáng的光,有种错觉,这个世界是光明美好的,如小孩子纯洁的瞳孔一样彰现着通透。

  第90章

  连着十多天没去上班,我骗蒋雪说是家里有事。躺在chuáng上,心里却豁然明了,打我的人应该是叶龙生派来予以警告的。我不想告诉蒋雪,告诉他又能怎么样,只不过徒增他的烦恼而已。

  母亲感觉我在外面惹了事,面色忧愁,两眉紧皱。

  “小冬。”母亲坐在chuáng沿,一手揉着印花chuáng单,微微笑笑。

  “什么事?”

  “小冬,我是担心你,那天你回来,浑身淤青,惊得我的心现在还跳个不停。”母亲顿了顿,两眼直看着chuáng单,“其实早想和你说了,我们在邻城的那套房子现在空闲着,一直租的那个人现在去北方进修了,据说仕途顺畅……小冬,你要不要去那先避避?”

  母亲的语气带有恳切的低求,我的心一下被针扎似的。

  “没事的,妈妈,我没惹什么事qíng,真的。”我微微靠向母亲,两手搭在她肩膀上。

  “真的吗?”母亲喃喃地,一种似信不信的表qíng。

  “真的,没事的,我不整个在这吗?我不会离开你的。”我笑笑。

  “小冬,事到如今,我和你爸爸不求你怎么样了,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母亲低低地叹气。

  一夜无眠,辗转在chuáng上,我看看窗外,浓得没一丝裂fèng。我是不可能和母亲谈论自己的xing向问题,那样会击垮他们,十年前我没有说,十年后我也不会说,虽然他们是知道一些的,但从不在我面前提及,讳莫如深,处处小心,这样的用心良苦让我心酸。但是我爱蒋雪却是怎么也改不了的事实,要是可以,我也想从脑子里移除他的全部记忆,重新活过。

  静静地在家里看书,看碟片,偶尔和母亲出去买买菜。

  “小冬,那个要吃吗?”母亲指指集市那边摊上的雪糕。

  我一眼看过去,只觉得亲切,是现在市场上稀有的老雪糕,矮矮胖胖的,娃娃脸俏皮可爱。

  “你小时候很喜欢吃的。”母亲笑着买下两支。

  想起小时候的夏天,自己最开心的事就是拿着小张小张的纸币去买冰饮,那时候的雪糕,绿豆冰棍,三色球都是难得吃一次的,每次去都是揣着雀跃的心qíng。有时候奢侈一会,就拿着家里的搪瓷碗去买西米露,浅浅的一碗冰凉清心的西米露,总是傻气地端着小跑到家才吃。那粒粒碎籽冰冰的,咬下去,清脆声一个接一个。

  想着想着,心里暖暖的,那时的天蔚蓝蔚蓝的,那时的日子过得很慢,但从不担心会发生什么,因为有父母的庇护。

  “现在这样的雪糕那些小城市里也都到处可见。”母亲笑着把一支雪糕的纸壳剥开,递给我。

  很快就啃完。

  “吃的那么快,你小时候可是舔一舔,吮一吮,可舍不得吃呢。”母亲用手擦擦我的嘴角。

  “你也吃啊。”我看见母亲将另一支放在袋子里。

  “我不吃这个东西。”

  “拿到家里就化了,吃掉吧。”我扯开那支,给母亲。

  母亲笑笑,笑得很淡,她说不敢笑得大,怕笑出更多皱纹。

  “小冬,我们这样多好,一直这样就好。”

  我不语。

  “小冬,昨晚我和你爸爸也说过,让你去避避,他也赞同。”母亲又提老话。

  “妈,我在这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赶我啊?”我笑笑。

  “总是不安心,好象不太平。”母亲停止了笑,脸上愁苦得不忍目睹。

  “不会的,我会好好地陪你们的。”我轻轻地搂着母亲。

  回到家,帮着母亲收拾蔬菜,母亲说趁太阳还没下山,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我静静地洗着菜,心也有丝忐忑不安,母亲的话印在我脑子里。

  “妈,你这个娃娃菜要切吗?”我扭头向房间里一嚷。

  没有回音。

  “要切吗?”我又问。

  还是没有回音。

  我狐疑地走进房间,却看见母亲坐在chuáng边,低垂着头,耸着肩膀。

  “妈,你怎么了?”

  “小冬,这是什么?”母亲转过头,微微的怒形于色。

  我顿时被惊骇,母亲手里捏着那幅大卫的画,那幅我悄悄放在chuáng底的画。

  “你怎么还藏着这样的东西?!你知道…羞耻吗?”母亲瞪大眼睛,发丝凌乱,最后咬牙切齿地挤出两字。

  我一动不动,像被扯光了衣服推到大街上的囚犯。

  “我…我以为你已经没有那心思了,没想到你那毛病一直没改掉。”母亲痛心地说。

  毛病?我微微一怔。

  “小冬,你怎么会是这个样子?”母亲站起身来,摔掉那幅大卫,摇着我的肩膀。

  “妈,我…我就是这个样子,这不是病。”我低着头,不敢看母亲。

  “这不是毛病是什么?小冬,你不要糊涂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事qíng,我是听都没听说过,一个男人还会被男人迷住!”母亲大喊。

  “妈,你别生气…”

  “我怎么能不生气,我的儿子变成这样了,我养了近三十年,到头来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母亲哭着喊着。

  窗外的夕阳,由深huáng逐渐演变成殷红,瑰丽的妖娆,血一样地照进房间每个角落。

  我和母亲静静对峙着,好久。

  母亲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空dòng,看着那幅大卫。

  “算了,我知道你外表文静,内心固执得不行,我说什么也是左右不了你的,可是你想过…那个人是真心待你的吗?你真的和他有缘吗?你们这样会是善果吗?你已经进过一次监狱,常言道是死了一次的人了,现在好不容易捡回这条命,你还要糟蹋吗?”

  我盯着夕阳,瞬间感到睁不看眼睛,我的时间,我的青chūn为什么全是一片一片空白。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才是真正重要的。”母亲起身,佝偻着身子出了房间。

  整个房间全是夕阳,也直直地照在那幅大卫上,像一把火熊熊yù燃。

  我闭上了眼睛。

  我错失了太多东西,我的chūn夏秋冬,我的生命,我不想再失去我的父母。

  休息结束,又回到酒店,我隐约地下了决定。

  “小冬,家里的事处理完了?”蒋雪温柔地看我。

  “恩。”我点点头。

  “你的眼睛怎么有点肿?”

  “是吗?还好吧,没事。”我摸摸眼皮。

  “多吃点,你那样瘦。”他把食物全推到我面前。

  “吃不了这么多。”

  “就当为我吃的。”他笑笑。

  我心中一阵苦涩,想说的话又被吞下去。

  用餐结束,我起身,鞋带又散开了。

  “我来。”他蹲下身,慢慢帮我系鞋带,“又穿球鞋,让你穿皮鞋你不听,算了,不qiáng求你改变了,你怎么舒服怎么来。”

  周围人的目光又会聚在我们身上,一阵阵诧异的波làng袭来。

  “我自己来吧。”

  “没事,随便他们看罢,我就是爱这样伺候你。”他笑得越来越温柔。

  我好不容易下的决心在他笑里又逐渐地融化。

  一起走出去,迎面却撞到了叶龙生,他正笑脸盈盈地和旁人jiāo谈,站在他边上的又是那个严肃的老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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