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往屋子扫了眼,没看到打包的饭盒,眉梢就微微拢了起来:“你还没吃吧,我帮你叫外卖。”
说着就拿出手机要给他叫外卖,陆景珩出声阻止了她:“不用了,一会儿你陪我下去吃。”
然后冲她招招手:“过来。”
陆心走了过去,半蹲着,弯腰侧头望向电脑屏幕:“怎么了?”
陆景珩侧头望她一眼,长臂一伸,勾着她的腰便将她拉着贴着他坐在了沙发上,半躺着跌入他怀中。
陆景珩很满意这样的姿势,一只手搂着她的腰,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另一只手指了指屏幕上的监控视频:“这是昨天的监控视频。”
陆心奇怪扭头望他:“你怎么调出来的?”
“请警方帮的忙。”陆景珩淡应,手指着电脑屏幕上被他截图下来合成的几个人像图片,“我仔细排查了一上午,除了常住旅客和女xing旅客,这几人嫌疑比较大。你昨晚是看到了对方露出来的鞋尖吧,你仔细辨别一下,看有没有熟悉的。”
放大了图片,陆心凝神盯着那一双双的鞋,凭着昨晚的记忆仔细辨认。
昨晚qíng况虽然紧急,但毕竟是被陆景珩亲手训练出来的,陆心的敏锐度和观察力记忆力都不算太差,而且昨晚还是刻意留心过,并记下的,因此陆心很快锁定了目标,手指着其中一个略高瘦的西装男:“我觉得这个需要重点调查一下。”
“还有这两个。”陆心指着另外两人,监控截图不够清晰,三人的鞋型差不多,但从身形上,陆心反倒觉得第一个的高瘦西装男可能xing更大一些。
陆景珩把这几人相关的监控给陆心回放了一遍,陆心确认无误后把图片截存了下来,发了个邮件。
陆心不知道陆景珩把图片发给谁,知道他工作特殊也不会去过问,只是安静地等他忙完,才陪他一起去吃了饭。
陆心要明天中午才能回去,陆景珩在这边多陪了她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就先回去了。
因为他是临时以广州出差的名义出来的,现在又是供职于帝新,因此这两天一直小心地没让江亦成发现他也在这边,回去也是先行一步离开,只是他在广州确实有些事要忙,先飞回了广州。
陆心和江亦成一块回去。
江亦成大概也把她房间被人闯入的事定xing为小偷入室偷窃,除了第二天向酒店问了些qíng况外,便没再cha手理会这些。
从香港回到公司时已经下午四点多,今天已经周五,连着出差了一周,江亦成还算不错,体谅她和huáng成,下了飞机便让他们各自回家休息了。
陆景珩要明天才能回来,陆心自己一个人在家,反倒有些不习惯了。
大学毕业后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住了这么多年,陆心一向很喜欢这种一个人住的清静,陆景珩才回来没多久,她反倒习惯起有陆景珩陪伴的日子来,有点像是回到了当年两个人一块住的日子。
她从五岁被陆景珩带回家,从十岁开始被陆景珩有意识地手把手教导训练,十多年下来很习惯身边有一个陆景珩,哪怕中间隔了七年,但十多年的朝夕相处和默契,再见面时,时间并没有在她和陆景珩之间留下太多的生疏,大概那十多年的朝夕相处里,陆景珩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此当年才在发现这个男人不可能会陪她一辈子时本能地先远远躲开了,开始去学着适应没有陆景珩的日子。
陆心觉得她一向是没什么安全感,而且很被动的人。
她五岁时一家人去旅游,和家人在火车站走失,她被拐走,火车上被喂了药一路昏昏沉沉,下了火车清醒过来时没看到熟悉的家人,只看到自己被一对陌生的男女抱着走,一直哭一直闹,那两人大概怕她的哭闹引来别人的注意,见哄她不住抱着她的手就使劲拧她大腿,在她耳边恶狠狠地威胁要挖她眼睛,陆心那时年纪虽然小,却还是能分出不对劲来,被这么一威胁不敢哭闹了,还很乖巧地按他们的意思冲他们叫了声“爸爸妈妈”。
那两人看她乖巧,慢慢也就对她放松了警惕,开着面包车把她带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山旮旯里,破烂独立的大屋子,一群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或哭或惊慌地缩在角落里,被人看着,不听话的被大棍子揍下去,那时陆心真的被吓到了,也是真的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和力气,趁着男人牵她手不注意时,抓着男人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然后趁着男人吃痛松开了她手时撒腿就跑,以她那时的体力和腿程,是怎么也不可能跑过成年男女的,陆心对那段记忆没太大的印象了,只记得她那时一边哭一边跑,没命地往山上跑,往稠密的灌木丛树丛里钻,然后一个人在黑漆漆的山林里躲了一夜。
☆、第二十章
那一个晚上在陆心不算长的人生里算得是最恐惧煎熬的一夜,躲开了追她的人后,一个人抱成一团蜷缩在黑乎乎的灌木丛里,浑身被树枝和刺扎得伤痕累累,到处是伤,又冷又饿又怕又疼,周围除了偶尔的虫鸣声,静悄悄的什么都没有。
陆心现在对那一夜的记忆除了黑暗就是恐惧和疼痛,漫天的恐惧,一个人睁着眼睛看着天慢慢的黑下来,再慢慢地亮起来,她一刻也不敢再多待,天一亮就开始继续跑,跌跌撞撞地往矮的地方跑,跑到了另一边的山脚下,撞到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的陆景珩,没到十五岁的陆景珩。
陆心当时真的是直接撞上去的,她当时已经没什么体力,头晕眼花的只知道两条腿在动,天在晃地在摇,qiáng烈透支的体力让她所有的知觉几乎丧失,撞上了人也不自知,直到一只陌生的手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臂,本能的恐惧让陆心不断地挣扎哭喊,又疼又怕。
后来是陆景珩制止住了她,一直在柔声地安慰她别怕,说了很多,后来的事陆心没记得了,紧绷着的神经一放松下来,她就昏了过去,再醒过来时她已经在医院里,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陆景珩,以及陆呈海程婉宁等。
那个时候的通讯工具远没现在发达,她年纪也还太小,根本无法准确表述自己家在哪里,她的父母也从没告诉过她,他们叫什么名字,一个被从不知名的外地拐过来的孩子,家世根本无从查起,哪怕陆家动用了广播和新闻报刊等刊登过寻人启事,也一直无人上门认领她,因此她也就在陆家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十多年,直到十八岁念大学时才搬了出去。
大概因为陆景珩是她在极度绝望中遇到的第一个人,陆心从醒过来就比较黏陆景珩,也只敢黏着他而已,到哪儿都紧跟着他不敢放。
陆景珩那时也比较宠她,除了上课,到哪儿都带着她。
他大学和研究生都留在了B市念,他中学时成绩就特别好,高考填报志愿时却出乎所有老师的意料,填报了本地的重本。
大概因为陆景珩的职业从认识丁老时就已经规划好,因而当时他念的什么大学陆家人倒没有太多的意外和反对。
陆景珩留在本地,陆心自然而然继续黏着他。她小学初中高中都是在陆景珩所在大学的附属中小学念,学校间就隔了条小马路,两个学校近到中午放学时陆景珩都能直接步行过来接了她再一块回家。
陆心中学的时候课业负担加重,陆景珩对她的训练却有加无减,时间上分配不过来,为了尽可能多挤出些时间来,陆景珩gān脆在学校外租了个公寓,两人一块住那里。
即使到后来陆景珩毕业了,他最初几年多半时间是在B市工作,两人也就一直住在那儿,直到陆心高考结束。
高考填报志愿时是陆景珩替她参考的,大学原本是他原来的母校,陆心很喜欢那个学校,只是在填报志愿结束的前一个晚上,陆心瞒着陆景珩偷偷修改了,改报了北方的大学。
通知书下来时陆景珩冲她发了很大一顿脾气,两人起了认识以来最大的冲突,她搬了出去,陆景珩也被派去了国外工作,一转眼七年就这么过去了。
陆心长长地舒口气,很久没去回想过以前的事了。
大概因为陆景珩回来了,而且是一个人回来,现在再想起时倒没觉得怎么样了,只是两个人都刻意回避那场争吵,也或者是陆景珩早已忘了,因此再见面时除了最初那几天,现在陆心也能泰然处之了,反倒是陆景珩一天不在家,她一个人待着反而不习惯起来了。
更不习惯的是,陆景珩一天没给她打电话,从她下飞机给他发了条短信她安全回到家了陆景珩就没给她打过电话回过信息。
陆心从回到家手机就一直随手带着,把静音调成了铃声和震动,手机一有点动静就马上看手机,都是些垃圾短信,一直到晚上十点半她上chuáng休息,她的手机都是静悄悄的,这让陆心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他看没看到短信,也有担心,怕他遇到了什么事,但也担心他是不是在忙什么特殊的事,怕冒然电话打过去会影响了他,甚至害了他。
这种忐忑从陆心下了飞机给他短信一直到晚上十点她上chuáng休息一直都在。
她和江亦成在香港出差时,陆景珩两个小时没到就会给她一个电话,现在都快一天了连个信息都没回,是放心了还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心在chuáng上胡乱地想了会儿,还是忍不住又给他发了条信息:“陆景珩你没事吧?”
“没事。”陆景珩很快回了过来,短短两个字让陆心压抑了一下午的忐忑瞬间就爆发了,想发个信息过去问他gān嘛不给她回个信息,短信都编辑好了,却在点击发送时又犹豫了,然后又有些生自己的闷气,gān脆又删了,关了手机,睡觉。
陆心没睡着,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的一直没睡着,陆景珩态度一有丁点变化她就会变得患得患失忐忑不安,这让陆心很苦恼,拿过平板,和舒晗在Q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舒晗都睡着了陆心还没能睡着,瞪着天花板数星星。
两点多的时候,陆心终于放弃数星星,伸手拿过搁chuáng头上的手机,开了机,借着肚子里的那口闷气,一刻不停地拨了陆景珩的手机,电话一接通没等他说话她已经抢先开口:“陆景珩你到底想怎么样,既然没事收到信息你回我一个字会死吗,我跟别人出去一个小时一个电话查岗人一回来就连理都懒得理了你就是吃定了我是不是?”
气都没喘一下一口气吼完后,陆心“啪”地又挂了电话,把手机重重地甩到了chuáng的另一边,烦恼地狠狠蹬了下被子,嘟着嘴瞪着天花板生闷气。
电话很快响了起来,陆心拿起看了眼,陆景珩打过来的,陆心想也没想,摁断。
电话再响,又摁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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