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佣给白麒的伤口上了药水,贴了绷带,十分细致。
白麒这才觉得胃里暖和了点,看看这个奶油白色的房子,顿时拘谨起来。
顾逸轩起身,拿起车钥匙。
“我出去了,你好好睡一觉。”
白麒松了口气,说实在的,跟顾逸轩到小别墅来已经是有些莫名其妙的事qíng,要是再对着他那张被自己打肿的脸绝对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菲佣在一边清扫屋子,白麒将桌子上的饼gān筒,牛奶瓶收拾了一下便起身,有些熟门熟路地来到二层的小房间。
毕竟这也是来过两次的地方,虽然前两次都是bī着,诱着而来,和这一次不同,饥饿难耐的白麒终于是屈服了,只想快有一处地方可以休息,吃点东西。
躺在chuáng上抱着枕头没多久,白麒就睡着了,这房间里隐隐透着一股迷迭香的味道,还有柑橘,木香,绿茶和甘糙的味道,从枕头里缓缓透出,白麒简直是被熏得舒服透了,就这样睡过去。
自然醒来,睁开眼睛,白麒软弱无力,只觉得自己陷入一滩云里,看看墙上的那幅《丽达与鹅》,富贵华丽的壁纸。
窗外已经暮色四合,外面的木棉与天边的朝霞融合成片,红色颜料打翻似的倾泻下来。
白麒不禁有点看呆了。
小房间里一应俱全,有一套音响,音响架边有许多外国钢琴曲的CD,肖邦,舒伯特,柴可夫斯基,一张张名CD上都贴着小小的便签,上面是秀丽清隽的蝇头小字,很是漂亮,不知是谁写的。
眼睛瞟到一边的木箱盒子,里面有一叠叠书籍,杂志,还有几个木架框子。
白麒好奇心驱使,拿起一看竟然是顾逸轩的照片,在他身边还有一个漂亮尤物般的男人,白麒当然知道这是谁。
照片上,夕阳下他们共骑一匹马,他们靠在小山坡上,他们在滑雪场……
顾逸轩竟保留了那么多的照片,张张上面有裂纹,想必是撕了后又粘起来的。
白麒看看照片上的两人,应该是热恋期的时候,顾逸轩伸臂搂住甄梦林,而那时候的甄梦林看上去比现在要稚嫩些,笑得很清新,轻轻靠在顾逸轩肩膀上也没有多余的黏腻。
他们是幸福的。
白麒手一颤,突然脑子里涌出这个想法。
立刻将东西放回原处,白麒又躺回chuáng上,两眼睁着看那吊灯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去。
水晶吊灯突得变亮,白麒本能地望门口一看。
顾逸轩颀长的身子靠在门口,他全身西服括挺,一脸疲倦地站在那里。
白麒弹起身子来。
顾逸轩慢慢走近,轻轻将手上的东西丢给白麒。
白麒这才发现顾逸轩的嘴角带着残破的血迹,还有他的眼睛,两颧都是青紫。
“看看。”顾逸轩仍不失优雅地笑笑,笑容中更多的是疲惫。
他真的很疲惫。
白麒知道那个信封里是那些不堪的照片,他竟然替他拿回来了。
“还有这些。”顾逸轩又从西服口袋里掏出零散的照片,“我没兴趣收藏了,全部还给你。”
照片轻轻地掉在chuáng沿边,还有底片。
白麒惊愕,一直以来顾逸轩都是用这些来遏制自己,而此刻全部还给自己。
“为什么?”白麒冲口而问。
顾逸轩耸耸肩膀,低声道:“只是觉得你挺可怜的,不想再捉弄你了。”
白麒迅速收拾起那些羞耻,不堪的照片,紧紧攥在手里。
顾逸轩笑着摇摇头,转身下了楼。
白麒立刻跟着下去,顾逸轩突然转身回头,下巴磕上了白麒的额头。
白麒蹙眉。
顾逸轩伸手狠狠地在白麒脑门上敲了敲,又摇摇头下楼。
菲佣端上菜来。
白麒坐在顾逸轩对面。
“你为什么要替我拿回那些照片?”
顾逸轩不语。
白麒静静地看着顾逸轩,他满面láng狈,先是被自己打了那么多记耳光,现在又添了这些那些的伤口子。
“我是可怜你。”顾逸轩抬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森白的牙齿。
白麒瞪大眼睛,直直地说:“我没什么可怜的,我很好。”
“你很好?”顾逸轩笑了,“你这个小土包子怎么总是逞qiáng?”
白麒语塞,他的确是够悲惨了,自从到了城里,一没钱,二没权,单相思,被人欺负……
什么晦气倒霉的事qíng都被白麒碰上了。
“算了。”顾逸轩低头喝汤,轻轻说着什么。
白麒默不作声,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却一时拣不出什么话来,反倒是冲口而问:
“你很喜欢那个叫梦林的?”
顾逸轩呛了一口,温热的汤差点喷出来,用餐巾擦擦。
“你开始关心我了?”
白麒不语,只是睁大眼睛,想听到点什么。
“梦林?梦林么……”顾逸轩反复咀嚼这两字,眼神若有所思。
“你喜欢他,但是他跟人走了,你很难过。”白麒说。
“你懂什么?”顾逸轩冷笑,“我都不确定自己喜欢不喜欢他,你这个小土包子知道什么?”
“你藏着他的照片。”白麒说。
“那能说明什么?”
白麒语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顾逸轩关于甄梦林的事qíng。
“你想揭我伤疤?让我难受?搞得和你一样可怜?”顾逸轩眼神锐利,话说得咄咄bī人。
“没有!”
白麒否认。
“这个话题到这里为止。”顾逸轩声音冰冷。
白麒也就不再开口,两人默默无语地吃完了这餐饭。
晚上,一个胖乎乎的菲佣来敲白麒的房门。
白麒开门,那菲佣有些勉qiáng的笑容,用蹩脚的英文,手舞足蹈般说了一通,大概意思是顾先生生病了。
白麒“嗯”了一声,想了想便走到隔壁顾逸轩的房间。
顾逸轩躺在chuáng上,闭目,唇色苍白,额头滚烫。
家庭医生的电话大不通,这里又是郊区离医院很远。
“你没事吧。”白麒探了探头问。
“还可以。”顾逸轩声音粗噶,“我要水。”
白麒撑起顾逸轩的身子将水递给他。
“喂我。”
“啊?”白麒惊讶。
“喂我。”顾逸轩命令式地说。
白麒将水杯贴近顾逸轩的唇,慢慢地喂他喝水。
顾逸轩蹙眉,喝完水后又躺下。
菲佣递给白麒那张名片,白麒拨了电话,整整半个钟头,那边才有声音,是一个声音沉稳的女声,白麒将顾逸轩的qíng况告诉她,她很是gān净利落,半个钟头不到便赶来。
中年女医生给顾逸轩挂了点滴,配了药,嘱咐菲佣端上热水。
一阵忙完后,女医生面上已经有丝丝汗水,迅速洗了双手后才回头,秀眉微蹙。
“你是哪位?”
“啊……我是他朋友。”白麒说完自己心里也一惊,竟然那般轻松地告诉旁人自己和顾逸轩是朋友。
“哦。”女医生没有多问,只是淡淡地说,“他倒是很久没有病了。”
白麒看看chuáng上虚弱的顾逸轩,紧闭着唇,关着眼睛,像个孩童一般,顿时没有了之前的厌恶感。
女医生很敬业,坐在一边守着顾逸轩,也不làng费丝毫时间,打开jīng致的包拿出一份医学杂志来看。
白麒打量她,短发,白皙的脸,微微丰腴的身子,眉头总是微蹙,时刻保持良好的jīng神状态。
“看什么?”女医生低着头却发现了白麒的目光。
“没有。”白麒立刻撇过头去,“他什么时候能退烧。”
“不知道。”
“啊?”白麒反问。
“个人qíng况不同。”女医生淡淡地说。
“哦。”白麒点头。
直到临晨四点,点滴挂完,拔下针头,女医生收拾好包裹便回去。
顾逸轩睁开眼睛,第一句话是肚子饿了,白麒将饼gān递给他。
“我要喝粥。”
“哦。”白麒吩咐菲佣去熬粥。
“刚才是瑟雅吗?”
“啊?谁?”白麒问
“那个女医生。”顾逸轩笑笑,“小时候淘气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的针头。”
“你居然怕打针?”白麒嘲笑。
“我怕很多东西。”顾逸轩垂眸,“因为我有的本来就不多。”
白麒一怔,随即说:“怎麽会呢?你已经要什么有什么了。”
“你这样觉得?”顾逸轩声音有些飘忽,“也许吧。”
菲佣端上粥。
“喂我。”顾逸轩又命令。
“你自己不是有手吗?烧也退了一半了。”白麒抱怨。
“算了。”顾逸轩突然夺过那热腾腾的粥,上面的还微微沸着的粥扑了点出来,洒在他衬衣上。
“那我来就我来。”白麒拿起纸巾擦擦顾逸轩衬衣上的粥渍,拿起勺子喂他。
顾逸轩笑了笑,很快乐的样子。
“有什么好笑的?”白麒瞪大眼睛。
“你总是把我搞的这么láng狈。”
“你自找的。”白麒回嘴。
“我现在是病人,你能不这么尖酸刻薄吗?”顾逸轩凑近白麒的脸,“我要看温柔一点的你。”
白麒一慌,手里的粥颤了颤。
顾逸轩一口吃下去,两眼含笑地看着白麒那慌张的神态。
婚礼
白色的门被缓缓移开,房间里厚重的黑色窗帘子遮盖住了外面的阳光,造成这个房间yīn暗,bī仄的感觉。
皮鞋的声音,拐杖的声音,很多嘈杂的声音纷至沓来。
chuáng上的男人微微张开眼睛,睫毛似蝶须,耳畔的声音渐渐近了。
“肖杰。”一个熟悉的声音。
韩肖杰qiáng忍身上的酸痛,撑起身子,一看,一张胖胖的脸带着担忧的目光看着自己。
“金大哥,你怎么来了?”
来的人正是金容。
“肖杰,你这又是何苦遭的罪呢,天堂的路不走……”
“今天是几号了?”韩肖杰英俊的面容憔悴疲惫。
“十九了。”金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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