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闭着眼睛,扑通一下,顾逸筱掉下去了。
“好痛!”
韩肖杰掸掸衣服,站在看他,笑笑:“每都来这里玩?”
顾逸筱冷哼下。
“金钱,跑车,人。。。孩子的生活多令人羡慕。”韩肖杰笑笑,继续低头看他,继续,“但你想过没有,以前或许可以任xing,一辈子过这样二世祖的生活,但现在可能不同了。。。”
对,不同了,顾家老爷子死了,没了荫庇,树倒猢狲散,他只是个毛还没长齐的孩子,时间长没有会将他放在眼里。
顾逸筱隐在的担忧被戳破,一时又羞又恼,说不出话来。
“你想过吗?”韩肖杰俯身凑近顾逸筱,问他。
顾逸筱看着韩肖杰那双有些bī人的眼睛,瞬间有些微妙的感觉,这双眼睛,这种眼神和自己的父亲很像。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从来没有人教训我!”顾逸筱嚷着。
“我没有教训你,我没有资格,也没有时间。”韩肖杰撇撇嘴角,“算了,自己的事自己去考虑。”
顾逸筱又是哼声。
“要上车吗?”韩肖杰打开车门。
顾逸筱死撑着不肯上车。
“随便你。”韩肖杰上车,关上门,发动车子,他从后视镜看见顾逸筱睁大眼睛,带着种惶恐,咬牙撑起身子又láng狈地倒下。
“混蛋!”顾逸筱倒在地上,头朝着星空,不知不觉中眼泪哗哗掉下来,“爸爸。。。爸爸。。。。”
他崇拜,喜欢他的父亲,自小他就觉得父亲和哥哥是qiáng大的,而自己只能是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着,跑着,他缩短自己的成长期,迫不及待学会抽烟,喝酒,飙车,泡漂亮的美眉,他以为自己是个人,至少像个人,但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成长是畸形的,不健全的,是种狠与怨怼,扭着地蔓延。
爸爸走了,自己的jīng神支柱也没了,自己那个“宏大光辉”的目标没了。。。。
“要不要上车?”
顾逸筱睁开眼,看见韩肖杰,这个自己最讨厌的人摇下车窗露出笑容,那笑容有些戏谑,有些慈爱,有些像爸爸的笑容。
“为什么那么讨厌我?”韩肖杰问。
顾逸筱不说话。
“其实,我也没碍着你什么,不过是你想讨厌罢了,要较真起来应该是恨不能杀了你。”韩肖杰笑笑,开车转来转去。
顾逸筱还是不说话,他浑身都痛,不知为什么今晚的韩肖杰没有以前那么讨厌,说的话也没有以前那么刺耳。
“想爸爸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提起父亲,顾逸筱的毛又竖起来。
“会哭吗?”韩肖杰笑。
“我不是孩子!”顾逸筱反驳,瞪着眼睛。
韩肖杰认真看他,他的皮肤,眉宇,神qíng间皆是稚嫩。
算了,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不会承认你的!”顾逸筱突的莫名其妙地句。
“什么?”
“我不会承认你是我哥哥!”
“太好了,我也很排斥你这样的孩子。”韩肖杰耸耸肩。
顾逸筱大怒,胸口喘着气。
何灵媛坐在客厅里,慢慢地打着那条未完工的围脖。
电话铃响。
何灵媛接起电话。
“嗯,知道了。”
挂下电话,何灵媛突地将手里织半的围脖全部拆掉。
“难看死了。”笑起来。
白麒辞了工作,和母亲准备回老家的事宜,这几天一直下着雨,大家心里都有些堵。
韩肖杰打来过几个电话,问有没有需要帮忙的,也淡淡地聊几句。
“什么时候回去?”
“再过两周,等公司的事qíng都解决。”
“两周。。”韩肖杰呢喃着,“这么快?”
“妈妈想早点回去,我也一样。”
“好。”
韩肖杰挂电话,他想狠狠地骂自己,揍自己一顿,自己其实可以说出口,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傍晚的时候白麒将公司里的私人物品搬了出来,外面在下雨,白麒随意地套件雨衣,将东西用塑料袋包好,小心翼翼地搬出去,其实也不过是些书,笔,资料,说不上重要。
下雨,打不到车,白麒穿着huáng色的雨衣,直直地站在雨幕中,雨水从脸上滑下来。
顾逸轩的车子就停在不远处。
他看着白麒,心口泛上一种痛,他不知不觉开车到这里,不知不觉看见穿着huáng色雨衣的白麒抱着堆东西站在那里,来来往往的人打着伞,几乎没有一辆车,他站在那里等着,一直等着。
手机响。
白麒好不容易腾出只手捞起手机,在嘈杂的雨声中喊:“喂,喂,哪位?”
好久后,电话那头才传来有些闷的声音。
“是我。”
白麒怔了。
“我在你后面,转身。”
顾逸轩的心像冰锥子刺入,他害怕白麒转过来,又害怕他不转过来。
白麒慢慢转身,透过大雨,看见那辆车,看见那双眼睛。
他也看见白麒的眼睛,依旧那么澄澈明亮,在这片疾风骤雨中,蒙昧混沌中的亮,他记得每个在起的夜晚,他总是喜欢吻那双眼睛,特别喜欢,吻个不停。
他看不清白麒的表qíng,白麒像是在笑,很苦涩,很轻蔑,很无谓的笑。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
顾逸轩的心落到最底。
huáng色雨衣消失在雨幕中。
所谓江湖
韩肖杰坐在有些空旷的办公室内。
整整一日,没有吸一根烟,没有通一个电话,将自己处于一个放空的状态。
与何灵媛离婚是有风险的,是肯定有风险的,韩肖杰很清楚,也做好了准备,任何事qíng都要付出代价,这个道理他自小就清楚。
欠着别人的一定要还,别人欠你的,也得还。
他低头看看自己名贵的西服,纯羊绒的毛衣,还有那棵熠熠生辉的袖口,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那个婚姻他无法得到这一切,现在抽身离去,代价是一定会有的。
他做了一件事qíng,派人去砸了东市街附属顾家的一海鲜夜档,砸得一堆人jī飞狗跳,玻璃渣子碎一地,一条水缸里的鱼虾蟹guī满天飞,当然也见了血。
这只算是一报还一报吧,他也不是以前的那个韩肖杰,现在的他心硬了,思维不知是更清晰还是更混沌,只是算得非常清楚,欠他的和他欠的。
顾逸轩接到电话后快速赶到东市街,看着一片残壁断垣的láng藉,漠然地看着,两眼竟沁出一丝红,慢慢笑起来。
他太疲倦了以至于看见一派废墟,听见店家的咒骂,一帮小兄弟怒气沸腾地嚷着大gān一场的时候竟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转头,慢慢钻进车里。
白麒买了下周的火车票,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母亲又到超级市场买了些吃的用的装进行李箱准备带回去分开乡亲父老,她很开心,感觉来到城市后最开心的是此刻,整日笑嘻嘻地拾掇着东西,怎么也拾掇不完一样。
白麒看着母亲的笑容,慢慢转头向窗口,看见外面一轮红日,像是已经看到了老家那金huáng色的土,绿油油的稻田,还有那只叫花花的小肥猫躲在热气腾腾的小锅子后面觊觎着红烧ròu。
“真好,快要回去了,真好。”母亲念叨着。
白麒走过去,来到母亲身边帮他一起整理衣服。
“这个地方没有老家好,这里的人看人都这样……”母亲小心翼翼地做了一个斜眼的动作,表示城里人对她的轻蔑,的确,哪里都有等级划分。
白麒笑笑:“下周就可以回去了。”
最后的收尾工作,白麒去银行将存折的钱取出,一共六千元,不多也不少,算是在这个城市里拼搏得来的。
六千元,在这个城市不能做什么,买不了房子,车子,甚至是心仪女孩的一个小包包,可是在老家,这笔钱,淳朴可爱,脸颊红扑扑的女孩会珍视,她们和城里的女孩不同,她们容易满足,她们有玲珑可爱的心。
公车很挤,白麒绕着小路走,六千元,六十张红纸币小心稳妥地放进挎包里,背好。
一阵风的速度,身后有脚步声,慢慢地,突然一人窜上来,直接一枚小刀划入白麒的腰侧,白麒还未反应过来,挎包的带子断了,那个包就那样被抢走。
白麒立刻追上去,那小偷跑得极快,跨过几个大水洼,直接转弯到另一个小巷子。
白麒忿恨,那是他的钱,他辛苦工作积攒的钱,为父母积攒的钱,绝对不能被人抢走,心里恼怒,更是奋力追上去。
眼看快要抛出巷子口,那里极有可能存在小偷的接应人,小偷只要将挎包扔给那个接应人,接应人可以立刻开车溜走,想到这里,白麒加快了速度。
刷的一辆车子横在巷子口,白麒心一沉,果然是有人来接应了,他们是同谋,是共犯。
未料那车子竟直直地朝那小偷撞上去,那小偷猝不及防,倒在地上,发出惨烈的叫声。
白麒震惊。
车子上走下几人,直接朝白麒走来。
“你们是谁?!”白麒有不好的预感,心里叮嘱自己一定要冷静。
“你不要慌,跟我们上车。”
“你们是谁?”白麒退一步,做出戒备。
“是韩先生派我们来的,这里不安全,请跟我们走。”
白麒转了转眼睛,觉得事qíng匪夷所思,越来越诡异,转身拔腿就跑。
几个男人立刻追上去拽住白麒的手臂,肩膀,力气不大,却迅速地制住了白麒。
“请放心地跟我们走。”
放心?开玩笑么?白麒冷汗直流,瞟了眼左右两边的高大男人,他们一脸严肃,腰间还鼓鼓的,不知放置了什么东西。
“请跟我们走。”两个男人面无表qíng,只是像复读机一般重复着,重复着。
白麒被迫上了车。
车子里有一股浓烈的尤加利香。
车子缓缓开起来。
白麒闭上眼睛,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坏的打算没有来临,车子非常快速地将白麒送回他的公寓楼。
“冒犯了,您到家了。”男人声音沉稳,依旧面无表qíng,白麒看看车窗外,果然是自己的公寓楼。
白麒不能再研究个中原因了,直接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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