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您的东西。”
男人追上来,将那只挎包还给白麒,白麒喘了喘气,接过包,里面沉甸甸的,六千元应该一分未少。
简直是怪异的经历,但至少他们没有伤害他。
白麒上了楼,立刻趴到窗台看了看,那辆车还在,那两个男人还在……然后一直到夜晚,那辆车都没有离开。
电话响了,是韩肖杰的。
“你在家里?”
“嗯。”
“你别怕,也别担心,那几个人是我兄弟,他们没有恶意。”
“他们为什么在我家楼下?”
“没什么,总之他们不会伤害你。”韩肖杰匆忙地说了几句,然后停顿,久久停顿。
“喂?你还在吗?”白麒问。
“嗯,什么时候回去?”
“下周的火车。”
“早点回去也好。”
“哥,是发生什么事qíng了?”白麒忍不住问。
“没什么事,会有什么事。”韩肖杰笑笑,笑得轻松自在,没有负担。
挂了电话后韩肖杰才有些神qíng凝重起来,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希望白麒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他有一些预感,说不出是什么但一直存在,于是前几日就派人暗暗保护着白麒,而昨晚接到金荣的一个电话,没有多说什么,却又是透露了一些。
韩肖杰曾经将金荣当作大哥,但事实证明不可能是大哥,他们的想法相差太多,金荣是典型的那种商人,可以义气,但义气是建立在利益的基础上,对金荣而言,他只听从何老爷和何小姐的吩咐,他懂得怎么维护自己不容易得到的地位,但对韩肖杰,他又确实是真心相待过,他欣赏他的年轻朝气,欣赏他的重qíng重义,他撮合他和何灵媛,在他提出离婚的时候又出来阻止过,其实他也是想着他好,只是他最终不明白他要的生活不是那种声色犬马,权利,金钱对他的吸引力是有限的。
那辆车在白麒的公寓下整整三天,车子外的盒饭一堆一堆,还有堆积起的啤酒瓶子……
白麒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他不是那么笨,他听得出韩肖杰话里的紧张,他想了整整一夜,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是顾逸轩?
想到顾逸轩,白麒的心又揪了起来,自从那件事qíng后他对顾逸轩有本能地排斥和不信任,他甚至不愿意再去回想那个夜晚,记忆中那个顾逸轩是张扬的,跋扈的,却也有落寞,孤独,脆弱的一面,可是后来的事qíng完全扯破了白麒最后的希冀,是的,白麒希冀过,很久后他才发现内心最深的一角,他是希冀过和顾逸轩在一起,就这样在一起,没有承诺,没有定xing都可以,在一起就好。
金荣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韩肖杰正闭着眼睛。
“来了?”
“肖杰。”金荣笑笑,“别犯傻了,何小姐的脾气你还不清楚吗,人家是千金小姐,骄纵一些也是自然的,重要的是她眼里有你,她稀罕你,你做个小伏低,赔给不是也就好了。”
“你是来做说客的?”韩肖杰问得直接。
“肖杰,说句实在的,何老爷的病……也差不多了……和何小姐在一起,以后什么不是你的,何小姐再拗也不过是个女人,哄一哄,让她开开心心,以后什麽事qíng不是你做主……哥知道你是憋屈了……可眼看好日子不是要来了……你……
韩肖杰低头笑笑,不说任何话。
“肖杰。”金荣慢慢上前,一掌按在韩肖杰肩膀上,“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男人再好可以给你带来什么?连个种都不能给你留下,别犯傻了……听哥的……
“要是不听呢?”韩肖杰看着金荣,认真,倔qiáng,还有些无赖。
“何老爷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得罪了他你以后别想有什么出头之日。”金荣笑笑,眼睛里陡然有了一道jīng光。
“那就得罪吧。”韩肖杰轻轻地说。
“你考虑清楚了?”金荣依旧笑笑,“我……见过那男孩……很一般……小土包子一个……
“你别动他。”韩肖杰抬眸,眸子里划过一丝寒光。
金荣沉吟许久后认真地说:“行,我不动他,也尽量不会让别人动他,可是肖杰,你知道的,你必须有个jiāo待,至少何小姐这口气是不能憋着的。”
“你要什么?”韩肖杰问。
金荣看着他,一言不发。
何家说到底是一个帮派起家的,最初不过是一个仅有十几人的流氓班底。
说手段有很多,说帮规也有很多,一切很模糊却也有个准则,你得留下点什么东西才能出去。
当然,这个韩肖杰也是非常清楚。
“金荣哥,算我求你,帮帮我。”韩肖杰是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地求金荣。
金荣看了看他,没有说话,他也是聪明人。
“金荣哥,现在经济不景气,这些当我送你的,你也帮过我很多,我不会忘记来这里后第一碗牛ròu汤是你请我喝的,特别香。”韩肖杰拿出抽屉里的文件,不大不小的字一排一排,却是让人梦寐以求的股份。
金荣的眼睛亮了亮,他看看韩肖杰,慢慢点了点头。
白麒醒来的时候依旧往窗子那头一看,那辆车不在了,盒饭,啤酒倒是一堆留着。
完结
灯打开。
顾逸轩半眯着眼睛看见一身西服的甄梦林走进来。
甄梦林没料到顾逸轩今天回来得那么早,微微惊愕了一小下,摘下手腕上的表,脱下西服。
“去哪了?”
甄梦林侧着身子笑笑,顾逸轩慢慢打量着他,他穿了淡色的西服,紫罗兰的衬衣,打了印花领结,身上还有微微的麝香味道。
顾逸轩凤眼慢慢笑开:“怎么?我的衣服?穿得还合身?不嫌大?”
甄梦林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转过身来。”顾逸轩发出命令的声音,直接从沙发上弹起,他感觉有些不对劲。
甄梦林依旧对着镜子,慢慢解开自己的领结。
“我让你,转过身来。”顾逸轩走近甄梦林,双臂抱胸。
甄梦林缓缓转过身,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还吐了吐舌头。
“脸上,怎么回事?”顾逸轩眯起眼睛。
甄梦林的左脸上有个小口子,像是被什么利器刮伤。
下一秒,顾逸轩的食指抚上去,轻轻摩挲。
“gān嘛……不小心的。”
“你又去勾三搭四了?”顾逸轩冷笑。
“说什么呢?”
“你说我说什麽呢?”
“我怎么知道你说什么,yīn阳怪气的。”甄梦林撇过头去,用棉签轻轻压住脸上那个口子。
顾逸轩心里当然清楚,十分清楚,甄梦林这只刚刚痊愈的花蝴蝶,趁自己不在家翻箱倒柜掏出自己的西服,衬衣,领带,香水,装扮一番后出门,又义无反顾地走向那个花花世界,有点撞破头流gān血我不怕,我再来的感觉。
顾逸轩知道甄梦林会不安于室,他知道甄梦林只有在落魄,没有依靠的时候才会安心于自己身边,也许是一种本能,也许是一种天xing,甄梦林这只花蝴蝶是一定会飞出去的,迫不及待地飞出去。
顾逸轩突然觉得很累,他笑了笑,摸摸下巴的胡渣,这段日子疏于打理,下巴浓密起来,然后他掏出皮夹,拿出一张卡,晃在甄梦林眼前。
“297653,里面差不多有十万,别嫌少,我最近……也不好过,你拿好了,然后赶紧收拾东西,十分钟……算了,半个钟头内消失在这里。”
甄梦林的眼神在镜子上停滞,然后慢慢转头,那个无害的笑容终于退去,他还是想笑,想再挤出一个笑,可是怎么也笑不出来,只是很轻很轻地呢喃:“你说真的?”
顾逸轩点点头,将卡轻轻一掷,一个弧度,飞到镜子前的那张桌子上。
甄梦林那对永远如冰雪初融,永远无害的眼睛一下子暗淡,但他没有哭闹,没有歇斯底里,只是低头点了点头。
顾逸轩赤脚下了楼,还哼起小曲子,大声地问菲佣有没有做牛ròu。
甄梦林久久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紫罗兰衬衣被泼上的红酒浸渍,他想起刚才被那个肥头大耳的老板当众羞怒。
……
“这不是甄梦林公子吗?您的画展筹备得怎么样了?哈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很刺耳,很现实。
何灵媛正在修剪指甲,金荣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
“所以说,都处理好了?”
金荣点点头:“已经将那个小娘皮扔进江里了。”
何灵媛chuīchuī自己的指甲,又镶上一颗晶晶亮的水钻,她慢慢回忆那张小娘皮的脸,长得算是俊秀白皙,被五花大绑后倒在她面前,她用拖鞋尖轻轻顶起那小娘皮的下巴,看见那张属于娈童的脸,小巧,白皙,大眼睛,满面流水,那流水比女人流得还有清澈一些,果然是韩肖杰喜欢的那种类型。
自己哪里输给他了?输给这个男人了?何灵媛想了整整一夜,竟然坐在镜子前慢慢端详起自己那张脸,那张一直来以美貌著称的脸,然后在黑暗里笑了笑。
金荣走出大宅子,慢慢摇了摇头,慢慢嘀咕:“这女人……越来越神经兮兮……”
想起何灵媛那张没有生气的脸,金荣不寒而栗,但很快又chuī起小曲,这小别苑,玉树琼花,飞瀑走石,说不出的雅致怡人,自己也要添置这么一处好地方,金荣想着想着笑出来,这事他自认为做得刀磨豆腐两面光,谁也不怎么得罪,谁的利益都沾了点,只是可怜了那个找来的小娘皮,被狠狠制了一番后扔进了江里。
至于韩肖杰……金荣轻轻叹了叹气,因为念着好歹兄弟一场,下手算是轻了。
过不了多久,何灵媛就会以高姿态宣布和韩肖杰离婚的事宜,高姿态代表着主动权,是人家金贵的大小姐不要你,至于理由,随便说一个即可,只要何大小姐的面子下得来即可,豪门逸事,目的就是让记者小报去猜,去揣摩其中的奥妙。
冬日的天气,在这个小地方还是比较暖洋洋的。
花花很争气,生了一窝的小猫崽,白麒熬了一大锅的鱼ròu粥犒劳她,花花懒洋洋地打了打哈欠,慢慢将头埋进粥里。
白麒回来后家里人都没有多问什么,也许是母亲事先和大家打过招呼,也许是可以从白麒有些不一样的神qíng里看出点端倪,到底是有些不同了,那张脸有了些棱角,神qíng成熟了,带着一些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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