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麟收住手,转身慢慢地开门离开。
杜婉婉趴在chuáng上,蒙着头哭,此刻她终于明白了玉麟从没爱过她,从开始jiāo往到现在,玉麟对自己虽然温柔体贴,但很少有亲密的举动,别说深入接触了,连亲吻都是自己主动的,自己也清楚如果一个男人真正爱一个女人是不可能那样控制住自己的渴望的,除非那个男人压根就对那个女人没感觉。
杜婉婉边想边哭,其实这样的结果自己早就预料到了,只是一直不甘承认罢了。
一个晚上,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拍在窗子上像一条条蠕动着的白花花的虫子,直钻杜婉婉的心。
清晨,雨停了,杜婉婉拖着疲惫的身子打开门,发现玉麟就坐在门口,地上是一堆的烟蒂。
“婉婉。”玉麟起身,看着两眼红肿的杜婉婉。
杜婉婉只是笑笑。
“饿吗?我们去吃点东西。”玉麟柔声地说。
杜婉婉点点头。
两人从宾馆走出,迎面碰上了一个常在聚餐上碰到的,同行的一个会计师。
“哦,是杜小姐和薛先生啊,这么早?”男人抬头看看宾馆,玩味地笑笑。
玉麟和杜婉婉都有些尴尬,只是微微点头笑笑。
男人还是古怪地笑。
玉麟轻轻拉着杜婉婉的手向前走,找了一家早餐店。
“想吃什么?”玉麟摸摸杜婉婉的头发,柔声地问。
“随便吧。”杜婉婉有些疲倦地笑。
玉麟买了jī粥,轻轻地撒上些调料,慢慢地拌着,然后亲自喂杜婉婉喝。
杜婉婉小口小口地抿着,微微低落头。
“别难过。”玉麟摸摸杜婉婉的脸。
杜婉婉眼睛一红,勉qiáng地笑笑,她心里知道自己还是离不开玉麟,她是那样地爱他。
日子这样地过下去,玉麟的工作越做越好,已经代表杜勤鹤成功洽谈了好几笔生意,在圈子里的名气口碑也渐渐好起来。
杜勤鹤当然是对玉麟赞不绝口,连杜婉婉的母亲殷碧也微微妥协了,任由他们父女自己喜欢去。
只是玉麟的话越来越少,笑容也越来越少,杜婉婉看在眼里不禁地心疼。
月末,玉麟照例去养老院看外婆,外婆在玉麟的要求下换到了单人间居住。玉麟刚走进去,就看见外婆坐在摇椅上闭目休息。
“外婆。”玉麟轻轻地叫。
外婆只是傻呵呵地笑。
玉麟拿出梳子慢慢地为外婆梳头,又用勺子将苹果刮成泥屑,轻轻地喂着外婆吃。
“外婆,你看今天阳光多好。”玉麟看看窗外的太阳,“像是可以陷入皮肤一样。”
外婆依旧傻呵呵地笑。
“外婆,这么好的阳光,为什么我不快乐呢?”玉麟苦苦笑笑,“真的是不快乐。”
外婆微微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玉麟靠在外婆腿上,想起小时候每到冬天,外婆总是为自己做暖烘烘的小夹袄,还抱着自己,不停地说:“我们玉麟好暖和。”
童年,小镇,年华似水般流泻,玉麟觉得像是上辈子的事qíng了。
离开养老院,玉麟慢慢走在僻静小路上,走着走着,莫名地到了熟悉的地方,抬头一看,依旧是那块刻着陶大叔餐馆几个字的匾。
玉麟推开门,里面生意红火,穿锦缎旗袍的服务小姐穿梭其中。
“玉麟?”陶思仁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个西装笔挺的男人。
“陶大哥。”玉麟笑笑。
“我都快认不出你了,你成熟了好多。”陶思仁细细看着玉麟,只觉得他高了,神qíng更温和也更淡定了。
“是吗?”玉麟笑笑,“好久不见了,生意还是这么好。”
“是啊。”陶思仁惯xing地推推眼镜,笑得满足。
“让我帮点忙吧。”玉麟说着大步跨前,走向厨房,熟门熟路。
“不,不用了。”陶思仁赶紧谢绝。
玉麟只是笑笑,快步进入了厨房,脱下西服,随便系上围裙。
厨房里的人正风风火火地忙着,一时都没认出玉麟,直到玉麟笑着和大家打招呼,大家才兴奋地围拢来。
唯有姜子布在一边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这个还是以前给自己打下手,被自己呼来喝去的薛玉麟吗?
玉麟倒是不计前嫌,笑着和姜子布打招呼。
姜子布满是不甘,敷衍地应了声。
“玉麟,你赚大钱了?”“玉麟,现在穿得那么登样了?”“玉麟,都认不出你了……”
伙计们围着玉麟,像看西洋镜一样,姜子布在一边咬着牙剥着一颗大蒜头。
玉麟边和大家说着话,边着手切菜,心里很是开心。
这天,玉麟在餐馆帮忙到傍晚,直到额头上全是密密的汗。
“玉麟,累了吧,看你全是汗。”陶思仁在一边心疼。
玉麟用袖子抹抹额头,露出孩子气的笑容。
陶思仁看得有些入迷,他觉得眼前的玉麟更英俊,更让人喜欢了。
“玉麟,到那边去坐坐,我们说说话。”
玉麟点点头,摘下围裙。
陶思仁拿出珍藏的普洱茶,为玉麟沏上。
“玉麟,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没有以前自在。”玉麟直言。
“那倒是的,杜老板的事务所的确不好打理。”陶思仁说。
“我还是喜欢在陶大哥餐馆的日子。”玉麟笑笑。
“别说笑了,我这么个麻雀大的餐馆。”陶思仁也笑笑,不能否认听到玉麟这样说心里是甜蜜的。
“真的。”玉麟轻轻chuī着热茶,“现在的生意比以前好很多啊。”
“那也是沾了玉麟的光。”
“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玉麟疑惑。
“你和乔老板jiāoqíng好,你走以后他介绍很多朋友来吃,都是一大桌子一大桌子的人。”
“是吗?”玉麟心里惊讶。
“他自己也常来,就坐在以前的那个位置上,点的也是你以前常给他做的几道菜,有时一坐就是一个下午。”
“真的吗?”玉麟一怔。
“怎么,他没和你说?”陶思仁问。
玉麟但笑不语。
算计
渐渐地,玉麟常会去餐馆帮帮忙,也只有在那时他觉得自己是全身心放松的,没有拘谨,没有限制,只是单纯地做着自己喜欢的事qíng。
这天,玉麟工作完已经是傍晚,虽然很累但还是莫名地想去餐馆。
正巧,乔岫藩也在餐馆,照例坐在靠窗的位置慢慢地吃着蟹,静静地,专心致志地吃着。
玉麟几乎是一眼就看见了他。
感应似的,乔岫藩抬起头,看见了玉麟,目光里闪过一丝惊讶和几乎不能察觉的喜悦。
“玉麟,你怎么在这里?”
“我有时候会来。”玉麟笑笑,不能抑制心里暖流起伏,看着依旧穿着骆驼色毛衣的乔岫藩,直觉的暖意浮现。
“要一起坐坐吗?”
玉麟笑着坐下来。
乔岫藩看着玉麟,低低地笑出声来。
“笑什么?”玉麟问。
“我在想我们有多久没有这样单独地坐在一起了。”乔岫藩有些感慨,“你现在是越来越忙,我倒还有些偷闲的功夫。”
玉麟微微耸耸肩,苦笑:“这样的忙碌是我不喜欢的。”
“很多事qíng都是这样,由不得按我们喜欢的做。”乔岫藩边说边夹着通红的蟹ròu。
“少吃点,你肺不好最好别碰这样辛辣的东西。”玉麟轻轻皱眉,一手探过去按住乔岫藩握筷子的右手。
乔岫藩一楞,随即笑笑。
“好的,听玉麟的,不吃。”
玉麟垂下眼眸,慢慢缩回了手,搁在桌子上,又觉得有些不妥便拿到桌下顺手绞起白色的桌巾。
这样孩子气的小举动也只有在乔岫藩面前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
“你常来这里吃饭吗?”玉麟问。
乔岫藩点点头。
“没想到乔大哥会常来这里。”玉麟微微笑笑。
“我自己也奇怪,好像和这里有感qíng似的。”乔岫藩也笑笑,“也许是玉麟曾经待在这里的缘故。”
话说完,乔岫藩也自觉一丝尴尬和突兀,微微笑笑,随即埋头拣菜吃。
玉麟还是用手绞着桌巾。
两人静默了很久,周围大扎大扎的啤酒,吃得油光瓦亮的客人,一派人声鼎沸的环境和他们形成qiáng烈的反差。
乔岫藩吃完,放下筷子。
“玉麟要不要一起走走?”
玉麟摇摇头。
“那算了。”乔岫藩笑笑。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夜风立刻哗哗得如小蛇一般窜进来。
“冷吗?”乔岫藩反she地拍拍玉麟的肩膀。
玉麟摇摇头。
“回去早点休息,看你嘴唇有些苍白。”乔岫藩嘱咐。
“好的。”玉麟依旧笑笑。
回去的路上,玉麟一直想着乔岫藩温和的笑容,在他心里乔岫藩一直像是冬日里的暖光一样,只要一出现,自己的心里就变得暖烘烘的一片。
自己对乔大哥还有感qíng吗?玉麟是不太确定的,毕竟时间已经过去近两年了,两年里,自己似乎过着麻木,迟滞的生活,那样惯xing的思维,惯xing的qíng感已经使自己无法辨别什么才是真正的爱qíng。
但是每一次看见乔岫藩,心里依旧有蛰伏的悸动浮现,无奈的,不可避免的。
玉麟终于相信有些东西是不会被千篇一律的生活模式同化,湮没的,他对乔岫藩的感qíng就像是体内一颗独立的瘤,着chuáng在属于自己的土壤里生存,难以消逝。
边走边想,很久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家门口了,玉麟叹叹气,为刚才自己失神的想象苦笑。
玉麟明白自己已经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了婉婉,有了工作,有了个固定的应酬斡旋的圈子,自己只能那样地生活下去。
至于那个表面被粉饰得金碧辉煌的圈子实则掺杂着最冰冷的人qíng渣滓。
不知是谁传开了消息,杜勤鹤的女婿总是会偷偷地到城东的一家小餐馆去,有人亲眼看见他系着围裙端着菜盘子笑盈盈地招待客人。
大多人当笑话来听,纷纷摇头说怎么可能的事,分明是认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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