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摩挲她的面颊,说出的却是如此凉薄惊人的话。
唐逸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木奕珩竟下作到为求自保而舍了妻房。
登时他满胸满眼的羞耻神色都化成了心疼和愤怒,“木奕珩你!”
林云暖垂头,给木奕珩推出几寸远。
她似乎擦了一把眼睛。慢吞吞地朝卫子谚的方向走。
卫子谚扬声大笑,一把撕去脏污的外袍,抹了把脸,朝林云暖张开手臂:“乖觉!不愧是木九!就是嘛,一个女人罢了,何至伤了和气?”
林云暖垂头不语,缓缓走到卫子谚跟前。
剑拔弩张的气氛登时消融无踪,卫府扈从们收刀入鞘,退后几步。
就见木奕珩嘴角的笑容猛地一凝,他纵身而起,一把捞住林云暖的腰,从卫子谚侧旁擦身而过。
众人反应过来,卫子谚大骂:“木奕珩你这孬种,你他娘的逗老子玩儿?”
木奕珩护着林云暖横冲直撞,抬头见到唐逸,不管不顾的将他撞歪,把林云暖推出画舫,不等她下船,爆喝一声:“去杏朴等我!”
他闭合上那两扇敞开的大门,将身后追来的敌兵抵在门后。
林云暖回头过去,见他依旧笑嘻嘻的,眉眼晶亮的目视她。
船外头的月眉姑娘伸手搀了林云暖一把,林云暖再回头去,眼泪模糊了视线。
木奕珩的身影,糅杂在团团旁的人影当中,他似乎倒下去,又挺身而起,石青色的银线云纹的衣裳在夜色下只是茫茫的一团。
唯见刀剑的寒光,一道道划破黑暗。
林云暖何尝不想扑过去,与他同进退,共存亡?可她知道,她清楚地知道,她若在场,只会成为拖累。
她咬一咬牙,没往杏朴的方向去,而是去了最近的城楼。
一路疾走,一路抹去眼角水光。这个关头,不是伤感的时候。
身后马蹄声响,唐逸追了上来。
林云暖听见熟悉的男音:“暖暖,我送你回去!”
林云暖给他拦住,恼得瞧也不想瞧他:“唐逸,好狗不挡道!”
唐逸面色一红,又一白,他跃下马,一把扯住她的手臂。
“暖暖,他适才,将你推出去做饵!便是这样,你也无所谓么?”
若换做他,如何舍得?便是自己受再多苦楚,也不可能叫自己的女人身陷险境。从前他尚肯牺牲性命替钟晴顶罪,更遑论对象是林云暖?
“唐四爷!”林云暖不挣扎了,她冷笑一声,望住他,“适才那种情形,若非他机智,我能逃得出么?他以我做饵?你懂什么?”他们夫妻二人之间自有默契,便是木奕珩把她推出去,塞到卫子谚手里,嘴里轻贱她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女人,她也不会,当真傻到相信这是木奕珩的真心。
一如不论她在木家得罪谁、处置谁,木奕珩从不过问,更不可能为此质疑她半分。
唐逸没忽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轻视。
他的确是羞恼的。
他出入威武侯的府邸,又非他手底下的兵,谁猜不出他的身份?木奕珩知晓了,还不在她面前大大抹黑于他?
其实唐逸着实没脸见人。尤其是见林云暖。可这会子已经见着了她,心里边那无边无际的汹涌狂潮就再也按捺不住。
“暖暖!”他双手按在她肩上,“我放你走,不是为了让你过这样的日子!卫世子与木奕珩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又对你……有非分的念头,无论出于什么理由,他都不可能放过你的。而木奕珩,他没能力护你……”
他没说完,给林云暖挥手打断,她后退两步,轻蔑地望着他:“他没能力护我,难不成你有么?我以为上次已经与唐四爷您说清楚,看来您仍未明白,你我已经和离,婚嫁各不相干,请您不要一再横插到我的生活中来,指摘我与我的丈夫!请您让开!”
她哪里有时间与他纠缠,木奕珩危在旦夕,一人面对那么多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一分一秒都那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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