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期如梦之今生今世_匪我思存【完结+续集】(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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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守,我在这里。”他的声音近在咫尺,他的人也远咫尺。外面的风声尖啸,就像整个世界,都要被北风chuī翻。幸得厚厚的楼墙阻隔了一切风雪,小小的帐篷仿佛惊涛骇làng中的一叶小舟。他已经把她带来的帐篷支起来,两顶帐篷紧挨着,他就睡在另一顶帐篷里,但她还是觉得害怕:“你过来陪我。”

  他答应了她,把防cháo垫睡袋都拿进她的帐篷,就挨着她一并躺下。像豆芽里的两颗种子,这样并排躺着,温暖又安心。

  他伸出一只手来摸了摸她她头发:“睡吧。”

  她的脸贴着他的掌心,很温暖,就那样重新睡着了。

  彻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睡袋很暖和,她一时有点恍惚,仿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穿上冲锋衣,拉开帐篷拉链,走出去。

  乱楼里没有人,油炉已经点燃,烧着一锅水,水已经快开了,白色水汽四散在空气中。

  守守走到敌楼门口,突然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眯起眼睛。

  天已经晴了,艳阳高照,而天地间一片白茫茫,一座座银白的山峰,似戴着雪笠穿着白衣的巨人,而山峰上断续的浅色长脊,是长城..所有的一切在阳光下照耀下熠熠生辉,陡峭险峻的城墙滚上了白边,曲线变得柔和而优美。蜿蜒的长城似伏在堆堆银山中的一条雪白巨龙,矫然生姿。

  没有风,整个世界安静得不可思议,天地间的一切都像被这场洁白的大雪覆盖了,包括声音。

  易长宁站在那里,并没有回头:“真美,是不是?”

  是真美。

  自幼滚瓜烂熟的句子: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淘淘。

  他喃喃道:“山舞银蛇,愿驰蜡像,yù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妆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眼前的景色令人震撼得无法移开目光,原来这就是雄浑壮丽,她微微眯起眼睛,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看到的景色。昨天的劫后余生,原来能换的自=这样的美景。

  她开始有点明白,为什么叶慎容那样热爱潜水,每年在大堡礁总要待上两三个月,这项运动明明危险的要命,全家人都qiáng烈反对,可是叶慎容却执意而为。

  生命是如此脆弱,而世界是这样美丽。

  只是值得。

  他回过头微笑看她:“肚子饿不饿?”

  她点头,他说,“来,我请你吃饭,不过只有方便面。”

  他用锅盖吃方便面,样子很滑稽,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那你把锅给我吃。”

  “不要!”她生平第一次用锅吃东西,怎么可以随便让。

  吃饱了,听到积雪从松树枝上滑落的声音,有一只小松鼠从他们面前跳过去,迟疑地,小心地跳过去,在雪地里留下一排小小足印,最后一跳跳到城墙下的松林里去了。

  她靠在他肩头,仿佛一动也不愿意动:“这么大的雪,它出来gān什么?”

  他也没有动,呼吸喷在她的发心上头,有点清浅的温暖:“也许它的同伴来爬长城了,所以它只好出来找。”

  “真是傻。”

  “可不是,跟你一样傻。”

  她笑了一声,结果将眼框中的眼泪震动下来,掉在他的手上。

  “守守,”他的声音很低,因为两个人考得很近。她觉得他的声音仿佛是从胸腔深处发出的一种震动,他说,“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她没有动弹:“我不想听。”

  “守守。”他将她的脸扳过来,“你一定要听,现在只有我们俩个人,所以我一定要告诉你。”

  她看着他,易长宁觉得很难过,因为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他的身影。他有点自欺欺人的转开脸去:“守守,桑珊是我的小表姨,桑婉婉是我的表妹。”

  她的脸色顿时比外头的雪更百,她身子微微往后仰,急急地寻找他的眼睛,但他一直没有看她:“所以我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你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三年前我发现这件事后,选择走开,因为我知道你再没办法跟我在一起,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我宁愿你恨的那个人是我。。”

  他没有办法呼吸,只是痛,痛得连呼气都难,而他根本就不看她:“我知道你一定恨透了我们一家人,你一旦发现,一定会恨透我,所以我选择离开,我宁可你是因为别的原因恨我。守守,如果你真的恨我,恨我小姨,很婉婉,不如今天就在这里把我推下去,没有人会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他们只会以为我是雪后失足。。。”

  她坐在那里,就像整个人都被冻住了一般,最后她站起来,有点摇摇晃晃的,仿佛山岭上的那些松树,乘积了太多的雪,显得不胜重负。她往前走了两步,起初走得很慢,最后她步子越来越快,像是疯了一样,只往前跌跌撞撞。山势很陡,积满雪的城墙很窄,她直直地冲下去,像是要冲到悬崖下去。他追上来,想要拉住她,她死命的甩开他,踉跄着朝前跌倒在雪中,他想把她抱起来,但她用力挣扎,两个人在学理厮打。

  有死什么东西在拉扯中从他身上飞了出去,两个人陡顾不上,她挣不开他的手,胡乱狠狠地朝他手上咬了一口,他痛极了也不肯放,她拼命朝着山下茫茫大雪扑去。他死命地从后头抱住她,连声音都在发抖,“守守,我求你了守守,你别这个样子。”

  他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口气,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却这样哀求,她泪流满面,看着脚下踩着的东西,原来是他的钱夹,已经跌得摊开来,露出里面的照片。曾经那样高兴的两个人,脸挨着脸笑得灿烂如同阳光,炫目地映在雪地里。

  当年她亲手将这张合影夹进他钱夹,说“永远不许拿下来,这样你一花钱就可以看到我,你就会努力挣钱,挣钱给我花。”

  他笑着吻她,“永远。”

  她想起那天在咖啡馆,他不肯付账,不是因为信用卡真的出了问题,也不是因为没有零钱,只是因为他不肯当着她的面,打开钱夹。

  他是怕她看到这张照片。

  心底深处有什么再次支离破碎,仿佛整个世界渐渐分崩离析,她宁可他早就把照片撕了,或者扔了,他是真的变心了,再不爱她,再不回来。而透过模糊的眼帘,所有的一切都不再清晰。她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就那样恶狠狠地抓起大团大团的雪块往他脸上砸,往他身上砸,:“三年前你不问我,你就把我推开。你凭什么再来问我?我恨你,我就是恨你。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去死啊。我恨透了你。我就是恨你,你怎么不去死,你现在就去死!”

  他不再闪躲,无数雪块像是纷扬的散弹,劈头盖脸滴,那样痛恨的狠狠砸上来,砸在他头上,砸在他脸上,砸在他身上,他一动不动半蹲在那里,任由她砸着,最后他筋疲力尽,四周的雪都被她抓光了,他头上,身上全是白乎乎的雪块。她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一言不发把脸上的雪抹去,然后走过来,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力气,一把抓起她,揽着她的腰,就那样狠狠吻下去。

  隔了三年,隔了漫漫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那样冰冷的嘴唇,却有着今生最渴望的温暖。两个人都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心境,越吻越伤心,只是来不及,只是不能够,像是再没有从前,再也没有将来,什么都不可以,那样绝望,她本能地抓起他的衣襟,像是要从他身上得到最后一丝依靠。

  最后他放开她,他的睫毛上有晶莹的一颗水珠,仿佛是雪,被他们的鼻息融化,盈然地在他乌黑浓密的长睫上,摇摇yù坠。

  她想起她支笔,他微闭着眼睛,整间礼堂几乎可以看见每一根睫毛滑过银色笔身,而他的笑容在那一刹那稚气如同天真。隔了这么久,还是这样清晰,就像一切如同最初,从来不曾改变。

  他还牢牢的抓着她,他的声音清晰低沉,却十分有力,如同他的手指:“守守,我不会去死,因为从前我不知道,我没有把握,我以为你还小,你不会像我爱你一样爱我。所以我做了错事,我把你推开,我以为我可以独自承受,我以为你离开我会过的很快乐,但今天,不,昨天晚上,看到你从风雪里跌跌撞撞走进来的时候,你昨天半夜惊醒叫我名字的时候,我就下了决心,我再不要把你推开,我再也不要让你这样伤心。我爱着的女人,我再不会让她吃这种苦。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把我们俩再分开,哪怕你真的恨我,我也要你一被在我身边恨我,如果你要我去死,也得等我好好爱你这辈子之后,再让我去死!”

  她声音轻得像是被风chuī过的散雪,:“我不爱你了,我真的不爱你了,你不用可怜我。”

  他目光哀求,:“守守,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我再不会放手。你觉得我卑鄙也好,无耻也好,我再不会放过你。”

  VOL.5

  她唯有绝望:“可是你结婚了,我也结婚了。”

  “我没有结婚。”他急急忙忙把她的脸捧起来,“我想让你少痛苦一点,我想尽快让你忘记我。所以我合成来了那些照片,把它放在一个假的网页上,然后设置好程序,只要你一登陆,就会自动转向那个假网页。我骗了你,那是假的,守守,你骂我吧。我gān出这样的事qíng来。守守,你骂我吧。”

  看到网页的那一瞬间,她曾经宁愿用整个世界去换取,换取那只是个骗局,换取那只是个梦境,如今亲耳听到他说,那这的只是个骗局,她却没有办法呼吸,心里就像是放在油锅里煎,无数沸腾的滚油,一次次翻滚着淋上来,痛不可抑。太阳照在雪地上,那样刺目,刺的她只能闭上眼睛:“可我真的结婚了。”

  “守守,你不爱他。”他把她抱起来,揽进自己怀里,“你昨天跟我说过,你一点儿也不爱他,况且他那样不尊重你,对不起你,一点也不珍惜你。”

  “我跟他结婚了。”

  “那就跟他离婚。”他语气温和,却有一种不能质疑的坚定,“我要你!我要你一辈子跟我在一起。”

  这是她的易长宁,这是她最爱的易长宁,确定目标后便义无反顾,那样笃定,那样坚决,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动摇他。

  她渐渐语无伦次,:“妈妈。。妈妈她会伤心的。。她只有我了。。”

  “她最高兴的事qíng应该是你找到你自己的幸福,而不是跟她一样,守着虚伪的假象过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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