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秘境外面走,不忘恨恨想着,这一次回去,小沙弥就等着负责打扫六道寺一百年吧!
反正无论仙魔两道如何崩溃,魔气该散的依然在不急不缓散着。
让雪天消失在魔气之中,无影无踪,仅留下寒声寂影剑尖淌着的鲜血滴答,示意不是一场幻境。
当时舒遥叠玳弦急曲的剑气时,不仅仅只叠了让雪天一个。
琵琶声再度急促奏响!
有轻微的爆裂之声,掺合在每一声琵琶间奏当中。
爆裂声一声比一声响,一浪比一浪高,到最高点时,汇成夺天地造化的江流一片。
又是剑气长江,一切刀剑兵戈,灵力魔息在长江之前,只是可以随意跨过吞噬的小鱼小虾。
这一回的寒声寂影,是结结实实刺进七杀的胸膛之中。
七杀没有诡异地消失在魔气之中。
他仍好端端在原地,看得见,摸得着。
只是换了一种姿势。
从冷硬峭挺站立在原地,换成了躺而已。
破军的扇子掉在了地面上。
他无意再去将魔气驱得更远,萧索地停下了手。
“我亦飘零久,相怜无红袖。”
当时美人一双明眸转盼,笑盈盈扫过他们,唱道:
“年少时爱往摘星高楼住,看今宵明夕的月往一处一般圆,不懂阴晴圆缺离别苦,所谓秋换春住人物休。”
“等后来晓得草木有荣枯,万物写来都做苦。欲为五陵轻薄子,风快花好似旧年,却再难满袖。”
七杀最后一句说的是:“对不起。”
舒遥想说没关系,但转念一想,他有什么资格替旁人原谅?
他想说那你下辈子记得好好活,却又突然记起七杀该是魂飞魄散,再寻不到下一世。
他在七杀闭眼之前,说了一句:“算了。”
“算什么算?”
破军不知何时来舒遥身边。
他眼中晶莹,语带哽咽,就是出口的话和梨花带雨的美人形象格格不入,尤其暴躁:
“老子两百年的交情没跟你算,你剑下那么债没跟你算,你怎么就眼睛闭过去能算了?”
舒遥什么也没说。
他想起他曾经对卫珩说过的:
“等我杀七杀时,你要在场。”
舒遥很想说:“卫珩,你抱一抱我。”
他大概是有呵气成冰的本事,心头的那一点柔软酸楚,出口时皆似结了一层冰霜般漠然。
像是金珠宝石上的那一层光,华美潋滟,又冰冷坚硬,无坚不摧。
舒遥说:“人我杀了,后事我会料理。按他们的说法,等我登上魔尊之位,着手整顿魔道,太阳太阴终将重归平衡。”
“救命之恩另说,我先在此祝道尊大道得证,早日飞升。” 舒遥说话, 如暮秋时的重云落秋雨, 一层层一字字凉丝丝的心理, 浇得众人寒气直窜心底。
“阿遥。”
卫珩开口唤住舒遥
他声音依旧很稳,却再也没有平常那么淡。
为这一丝不寻常, 舒遥驻足凝视卫珩。
当然是很俊的, 卓尔不群,皎皎挺秀。
“我不知是何种误会, 但我的的确确心悦于你, 生死不易。”
仙道作风内敛,说话之间素来含蓄, 十分好在他们口中, 常常被减做五六分。
衡量之下, 卫珩此言堪称露骨。
任是谁,也很难将这般炽热滚烫的心声,与道尊本人联系在一起。
偏偏卫珩本人说得掷地有声, 好似只是论道台前说教弟子一般不足为奇。
舒遥往常看卫珩时, 常爱将他与山水联想在一起,仿佛仅有夺天地所钟, 自然造化的山水, 方能衬得出他容姿湛然,朗秀无匹。
但此刻, 舒遥疑心自己捡到的是青山覆雪白头, 江流逆转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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