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是很好看的。
却让舒遥觉得,卫珩也是在意的, 也是会为之伤神的。
舒遥原本内心有无名火气,来得不明不白,连舒遥本人亦不能有条有理道出个一二三四来。
若不是他心性坚定,性情骄傲,怎会甘愿忍受自己为情绪所役,怕是要拔剑四处乱砍一通,砍树砍水砍山砍人,砍得狼藉一片,血肉横飞才够解气。
可此刻,如忽闻甘霖,舒遥那些几欲毁天灭地的火气,缓缓散了。
他眼眸里燃着的神采也不似先前摄人。
舒遥竟能以叙事般的口吻平静回卫珩道:“你救我是为天道平衡,和你本身的日月并明。”
“是。”
舒遥等到这一个字,便不欲再听,打断卫珩接下来所有言语:“确是误会,也不是误会。我以为你救我是暗自心慕我久,你以为我对你是一往情深,两相误会之下,阴差阳错造成当今局面不可开交。”
这回卫珩也不禁静默下去。
舒遥有点累了。
他不久前杀了七杀。
他们曾有过如兄弟,如手足一般很好的情谊,洋洋自得以为可比金石,难以挫折。
结果败在天意弄人之下,转而拔剑相对不死不休,昔日的生死之交,成了如今的生死之隔。
他也听得卫珩亲口承认。
他们曾两情相悦,情意无限旖旎动人。
卫珩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至如今地步,舒遥仍这般以为。
他曾一厢情愿谢过他们两人的相遇,以为从此天高地大,万物开阔。
结果不过是一场误会笑话。
寒声寂影在魔道三百年,无数的血与火之间,从未摧折。
舒遥头一次觉得寒声寂影不够硬,也不够利。
硬不到足够承受一切来自所谓天命的重压。
也利不到可以轻而易举破开凡世间种种束缚。
尽管在场众人,看得一颗小心肝颤巍巍,恨不得就此如雕像静立到永远。
但是事情,总是要做的。
话,总是要有一个人说的。
有个弟子顶着一干人等“你是勇士”的钦佩目光,发着抖说话,险些连哭音都带了出来:“贪贪贪贪狼使…”
舒遥略微一扫,便看清他是玄山弟子。
不说卫珩本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发怒,纵然是有,舒遥尚且不屑迁怒到一个晚辈身上,便点头道:“何事?”
弟子见他种种如常,登时大受鼓舞,腿也不软了,声音也不抖了,大着胆子问道:“七杀使的身后事,贪狼使打算如何处理?”
弟子那么问也是有原因的。
数百仙道弟子,就数他和七杀挨得最近。
总不能让他活生生一个仙道弟子和死人深情相望吧?
哦。
舒遥神情乏味,语声亦带着两分倦意:“妥善埋了吧。”
不是他懒得多说几个字。
是舒遥委实想不太出来,七杀会喜欢什么地方。
他原来的师门所在之地,七杀半生深受其害,恐怕是不太妥当的。
魔宫建起,过去的统统变味,估计也不太行。
想来想去,只能说是择块风水宝地,好好安置。
舒遥眉目一撇,眉梢间挂的是如钩寒月尖上悬的三分冰凉霜色。
勾着游子思归,行人倦旅的冷。
旁人身死,尚有死后诸事可供牵,纸钱元宝能成山地烧,长明灯能满寺地点。
七杀身死,魂飞魄散,没的是真的没了。
破军没什么异议,想法约莫也和舒遥大同小异。
拦不住玄山弟子真感动出来的眼泪,他捂眼赞叹道:“贪狼使真是个好人!”
舒遥:“……”
也幸好是七杀死了,要是让他听到,一定要让你尝尝七杀朝斗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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