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约是疯了。
这个念头令我内心不安。我怎么能在有自己的家庭的情况下,却又对那个被称为我父亲的男人生出这等心思呢?
之后,我给哥哥打电话时,便不再提见章东南的事情了。
马上要过年了,我肯定要回娘家一趟,但有着那种念头的我开始怕见到章东南,怕旁人看穿我的心思。于是和霍安远一起制定了环游世界的计划,打算把地球上有趣的地方都逛一遍。这样过年时,我们恰巧在国外,就能避开与章东南见面。
我们刚飞了三个国家,便没办法继续原计划了。
因为我怀孕了。
这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和安远原准备过两年再要孩子,但床笫欢愉之间可能没把避孕措施做到位。我有了我们爱情的结晶。
安远很意外,但也很惊喜。他把我抱起来,转了一个圈,笑道:“以后家里就是两个宝宝了。你是大宝,孩子是二宝。”
我也忍不住笑。我们年龄差距略大,他把我这妻子一直当成女儿般宠爱,平时或者有外人在场时叫我“凤凤”,私下里则亲热地叫我“宝宝”。
我听着非常肉麻,便酸他:“我在你面前还真是宝宝。你年龄那么老,当我爸都绰绰有余。”这时,我想起了章东南。
霍安远一点也不介意,笑着反驳:“我的容颜和身体还很年轻。”
我看着他乌黑浓密的头发、岁月只轻轻扫过的脸庞和结实健壮的身体,想了一想,道:“霍安远,别人没了发妻都是整日忧愁未老先衰,你为什么仍能嘻嘻哈哈跟没事人一样,还越活越年轻了?你这招蜂引蝶的样子,不像很爱凤媛。”
关于凤媛的事情,我们已经说开了。她不再是一个不能提起的禁忌。
他便望着我笑:“我可不敢老。若是她出现了,我却不再有俊俏的相貌娶她,没有充沛的精力给她幸福。那可怎么是好?”
“人死了怎么还能再出现呢?”
“她没有死,她一直陪伴着我,活在……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意说凤媛活在他的心中。
我故意为难他:“那我在哪里?”
“你也在这里。”他倾身挨近,捧了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感觉不到吗?你就是凤媛呀。”
你就是凤媛呀。
你就是凤媛呀。
你就是……
脑子中轰的一声响,差点把那团混沌给炸开。但一时的混乱之后终究归于平静,我故作生气地别过头:“我才不是她呢。”
我要是凤媛,那么便是章东南的未婚妻。我怎么能是章东南的妻呢?他可是把我抚养长大的父亲。我又想起了那些绯色的梦,我困扰不已,抗拒这有悖伦理的念头。
那么我是谁呢?
我也不清楚。我和凤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按照霍安远的说法,凤媛在我哥哥诞下来前就去世了。我比哥哥小了两岁,那时凤媛早就死得挺挺的了,如何能从坟墓里爬出来跟章东南生下我?
我想不通,便认定霍安远没有全部说实话,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者当时身在国外的他对身在国内的凤媛的事情并不十分清楚,遗漏了某些关键点。
我怀孕了,这是一件大事情,要通知娘家人的。
但我又害羞,难以说出口。我扭扭捏捏地拨通电话,正支支吾吾地要说这件事,但我那霸道凶恶的哥哥抢在了我前面。他说:“凤凤,我正要给你打电话。你们快回来吧,爸不行了。”
我一时听不明白他的话:“不行了?”
我哥哥便用最直白最残忍的话道:“他得了脑癌,撑不住了,要死了。”
我懵了,一时连眼泪都冻结住了。
我哥哥却哭了:“你出嫁后一个月,爸检查出脑瘤,良性的,做了切除手术。但三个月后他颅内的肿瘤又长了出来,恶化了。他不让我告诉你……”我哥哥哭得不成声,“凤凤,你来见他最后一面吧。”
我们当时在澳洲的墨尔本,飞回Y市最快也要十个小时。我终于知道章东南为什么不肯见我了,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他不疼我了,而是他没办法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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