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有空吗?”
他眯着眼睛,朝他挑起一边嘴角。
“带你去个地方。” 临近放学,祁川盯着黑板上的一个奇形怪状的几何图发呆,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签字笔转得飞起。
施钧洋捅了捅他的胳膊,“待会打球?”
好不容易等来一个晴天,操场上为数不多的球架很快就会被抢占完。施钧洋已经跟左右兄弟对好眼神,就等铃声响起让他们表演一个冲刺了。
祁川顿了两秒,然后点了点头。
“打。”
仁慈的女英语老师没有拖堂,铃声响起后,施钧洋像是表演特技似地从后门冲了出去,后面还哗哗跟着三四个男生,楼道里被这些人跑得咚咚咚一通响。祁川倒显得不是很急,他慢慢悠悠地走下楼,穿过一楼走廊的时候还瞥了一眼九班的教室。
九班还没有下课,隔了老远就能听到魏主任的声音,男人正在滔滔不绝地发表什么期末冲刺演讲。也不是每个学校的主任和不良都会结下深仇大恨,祁川其实觉得老魏挺不容易的。当然,觉得对方不容易不代表他不会继续混下去,遇上他这样的学生算是老魏倒霉。
他不会无故作恶,他只是不想学习。祁川清楚自己不是这块料,就省的做无用功,哪怕这在多数外人眼中就叫浪费青春……没关系,他只需要在这座城市把高中熬完,现在都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
明年雨季的时候,他就要逃了。
这日天转晴,但少年们的汗如雨下,祁川把T恤的下摆拉起擦了下脖子,露出精瘦的腰际。以殷染为首的一波女孩子坐在不远处的树荫下吃冰激凌,视线时不时往他身上飘。学校通知暑假补课期可以不穿校服之后,男生们换上了各色的T恤,女孩的裙子变短,被夕阳余晖亲吻过的皮肤在发光,这就是青春最好看的模样了吧。
还有……还有人安安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就着黄昏背了一页单词。习惯了使人困倦的雨天,转晴后的暮色让人觉得久违。白炽灯照久了也会觉得刺眼,还是自然光最漂亮,黄橙橙的暖光在少年白皙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温柔的刻痕。再无别人的教室里,电扇也关了,热气蒸腾而起,蝉鸣在耳边盘旋,但他丝毫不焦躁,他的心脏可以沉眠。
这也很美,他在等一个不真切的邀约。
施钧洋哐一声把球砸到了篮框上,发泄似的运动了一番,大家都舒坦了。少年们拖着步子三三两两地离开,女生也都走了,只有殷染留到了最后。
她把辫绳解下,柔顺的长发披下来垂到胸口。亭亭玉立,唇红齿白,她和祁川站在一起倒是真的看上去很相配。施钧洋眯着眼睛看她,然后抬手擦了一下眼皮上的汗,对着给祁川递去矿泉水的殷染吹了声口哨。
殷染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从小卖部的塑料袋里拿出最后一瓶水丢在了他胸口。施钧洋呃了一声,中枪似的捂着胸口就要跪下。殷染懒得看他演,她转向祁川问说,“晚上还有事吗,一起去吃饭吧?”
“谢了。”祁川灌了一口她给的矿泉水,但是随即一秒回绝,“你跟钧洋去吃吧,我有事。”
施钧洋笑出了声,“我说殷染你真的比我脸皮还厚啊,你看你倒贴我祁哥两年,他有理过你吗?”
“施钧洋你这张嘴真是--”
看到殷染漂亮的脸蛋扭曲了一瞬,施钧洋笑得更欢了。祁川不语,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水泥地上三个被拉长的影子发了一会呆,似乎在犹豫什么。犹豫到施钧洋把喝了一半的水从头顶浇下去,然后拎起包往校门走去时,他转了个方向,往教学楼那边走去。
祁川朝施钧洋摆摆手,“你们先走。”
施钧洋和殷染互怼的声音远去,黄昏的最后一抹光也消失了。祁川单肩挂着书包穿过花坛的时候,高三班级的晚自习已经开始。一盏盏亮着的灯,一排排坐着的人,书本堆叠在一起,用完的笔芯可以堆叠成高塔,这是牢笼,也是勋章。
祁川走到高二九班的门口,安静的教室里亮着最后一排灯。认真地在想数学题的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出现,祁川也没出声,就靠在门边看了他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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