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象中的美妙世界并未到来,事后女孩哭得一片láng藉,男孩更是为了收拾chuáng单上的痕迹而láng狈不堪,最终两人决定扮酷,装作若无其事。而且他们发现,在两人发生了关系后,反倒找不回最初停留在身体接触阶段的悸动和激qíng,于是莫名其妙地,他们无法找到一块分享一件秘密游戏的快乐。
渐渐地,少年开始想也许该把目光转向其他的女孩儿,毕竟他从小俊朗无双,又头脑聪明,家境宽裕,颇受女孩们欢迎。他初次接触的少女虽然也不错,但在十来岁的年纪,哪怕手边已有的东西再好,也总会莫名其妙地自信前面会有更好的等着自己。于是他决定把女孩约出来,将分手什么的话说一遍。
他的话没机会说出口,因为少女哭着说自己怀孕了。对十来岁的少年来说,让一个女孩怀孕是件他无法承担的事,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害怕,恨不得转身拔腿就跑,只是靠着意志才拼命压抑住心里的恐惧而维持表面的冷静。然后他们开始商量怎么处置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不能出生的,两个人都来自条件优渥的家庭,他们都有各自的野心和对未来朦胧的憧憬,说什么也不能让这个孩子活下来生出来,不能让这个不存在的孩子毁掉他们各自的生活。
他们决定杀死这个孩子。
他们想到了堕胎。
钱不是问题,虽然未成年,但两个人都有一定的存款,这些年双方的父母亲戚都算慷慨,他们又都不是爱好虚荣乱攀比的年轻人。问题是去哪做这个手术,一般的大医院成了未知的畏惧的地方,两个人这才发现自己不过是孩子,恐怕正规的医院没有一个医生会在没有家长签字的qíng况下为未成年孩子动这种手术。邓文杰心慌意乱,他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以往的经验和知识完全不足以应付这个qíng况,他怕得睡不着,神qíng恍惚,一直在幻想东窗事发自己被对方家长揍个半死,又被父母赶出家门的惨事。
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甚至想过一个人逃跑,丢下那个麻烦女孩,什么也不管就这么跑掉算了。事到临头,少年才发现自己连逃跑去哪个地方都不知道,他像等待刑罚降临一样挨着日子,度过了生平最漫长的一周。一周后,女孩却有办法了,她找到一家小诊所广告,用公用电话打过去咨询,得知对方只在乎手术费,并不在乎动手术的人是谁。她把这件事告诉了少年,两人高兴得差点要抱头痛哭。
去到诊所他们才发现事qíng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简单,首先是那里的医生开了很多所谓的附加药,将诊金提高了一半以上,接着对方态度很随便,根本不像可以信赖的专业样子。少年想打退堂鼓,反倒是女孩坚持了,她含着眼泪问男孩:“这件事今天不解决,难道要继续拖吗?拖得起吗?”
是拖不起,他只能送女孩进了简陋的手术室,许久以后,女孩一脸惨白出来,裤子却被血染红了。
“自己不知道带卫生巾来啊!”护士训斥她。
他们怎么知道做人流手术还要带卫生巾?男孩只好跑出去咬牙买了需要的东西,又在地摊上随便挑了条裙子回来让女孩换了。那条染血的肮脏的裤子由他拎着拿去垃圾箱那丢掉,他从此一辈子记住了那种qíng况下流出的血有多令人恐慌。
他们如愿以偿地扼杀了那个孩子的降生,只是从此以往,两个人都像在心里某个角落硬是塞进了那条染血的肮脏的裤子。从小诊所回来后他们默默地远离对方,不再来往,彼此都无法接受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们分享的这个秘密太过令人厌恶,厌恶到多年以后想起来,都恨不得直接将记忆删除掉。
“不是我不想对李少君负责,真的,我知道我还算喜欢她,我也有能力照顾她,但我一靠近她,一看到她那种生了病苍白的脸,我就想转身跑掉,我克制着想跑掉的yù望在她身边呆着,可是超不出一个小时,我还是想逃。”邓文杰带着醉意趴在桌子上问,“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懦夫?”
我不记得我后来回了他什么,只记得我头晕得厉害,傅一睿把我抱进房间放在chuáng上,我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似乎我也在问他我是不是懦夫,但他没回答,或者他回答了,但我没有印象,我并不在乎他的答案是什么,我只知道在那个时候,我不想放开他。
三人一块喝酒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大家都迟到,我跟傅一睿还算好,毕竟我们睡chuáng上。邓文杰在我家沙发上屈就了一夜,起来时眼圈乌黑,脸色苍白如鬼,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冲我发脾气:“这么丑我今天怎么出门啊?!”
我匆匆忙忙地给他们做早饭,把牛奶面包丢他前面说:“赶紧给我吃了滚去上班,少废话啊。”
他嘀嘀咕咕地咬着面包,忽然说:“我不能跟你们一块去医院。”
“你又想整什么幺蛾子?”我不耐烦了,冲他嚷嚷,“别说我没提醒你,许麟庐今天有个重要检查,这种时候你不去你是不是想混个副主任就到头了啊?”
邓文杰堵住耳朵对傅一睿抱怨说:“哥们你真行,我现在万分敬佩你。”
“换成嫉妒我会更高兴。”傅一睿面无表qíng,拿起面包抹了huáng油递给我,“白吃白住这种事,以后没有。”
邓文杰做了鬼脸,对我说:“我是为你好,你想我们仨一块进医院,别人看了得怎么说?3p啊?我是无所谓,坏你们俩的名声不好不是?”
我啐他:“就你这样还真敢想啊,傅一睿,给我揍他!”
傅一睿真的冷冷瞥了邓文杰一眼,邓文杰无奈地坐正了,好好吃了他面前那份东西,又冲进浴室梳头弄了半天,出来沮丧地说:“衣服都没换,我必须回去一趟,你先去科里,要有人找就说我有事晚点去。”
他话没说完,就转身去开门走出去。
我无奈地说:“这家伙爱美爱到骨子里了。”
话音未落,门铃又响起,我跑过去一开,邓文杰垂着头,我问:“你落下什么东西了?”
“就说句话,”他抬起头,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复杂,“我昨晚上说的事,希望你们都忘了。”
我一愣,随即笑了说:“我昨晚上说的话,希望你也忘了。”
他看了我一会,笑了起来,说:“谢谢你,旭冉。”
“行了,该gān嘛gān嘛去吧,开车小心点。”我笑着推他。
邓文杰一笑,这才真的转身走了。我目送他进电梯,一回头,却发现傅一睿抱着手臂脸色不豫地看着我。
“怎么啦?东西吃完了?碗筷放着,我下班回来再洗。”我随口跟他说着,关了门跑进去浴室梳了头,又跑回卧室换衣服。
扣子还没解开,他却推门进来,从背后抱住了我,下巴埋在我的颈项处深深呼吸着。
我反手拍拍他的臂膀说:“乖,快放开,我已经迟到了。”
“抱着你睡真好,”他闷声说,“只是抱着,醒来看到你在我怀里,感觉真好。”
我一愣,随即笑了笑说:“好了我知道了,快放开我。”
“搬来跟我住。”
“傅一睿,我真的赶时间。”
“不然我搬来跟你住。”
“以后再说好吗?”我拉开他的手臂,从衣橱里抓出一套衣服,转头对傅一睿说:“你不出去我怎么换?”
傅一睿深深地看着我,忽然问:“你不愿意?”
我手一顿,随即笑了说:“不是,我只是没准备好,给我点时间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都有故事,所谓的主人公,并不是因为她故事最多,而是因为从她的角度方便看到周围的人。慢慢讲吧。
第40章
几天后迎来了许麟庐移植手术的日期。我还不想进手术室,但还是参与了专家组的会议。由于许麟庐身份特殊,这次医院大概动用了包括麻醉科在内的各科jīng锐,李院亲自坐镇,邓文杰主持,与会领导就差明着说不管如何,手术一定要成功,我们医院不能承担医死许麟庐的恶名。手术方案最后确定为双腔静脉吻合法心脏移植,这样不仅完整地保存了右心房,而且还保持了较正常的三尖瓣功能和术后心脏传导系统的完整xing。比较适合许麟庐现在的身体状况,毕竟,他已经是七十岁的老人了。
应许麟庐本人要求,会后李鼎良医生要去向他报备手术方案,且要通过他本人的首肯才能执行。我本来要走,却被李医生叫住:“小张,要没什么事,一会跟我一块去许老那。”
我不是很愿意,于是说:“邓副主任好像还有些资料要我翻译。”
“耽误不了你工夫,”李医生笑着说,“许老那天还问起我那个美女医生为什么不来了。”
“可我几乎不算认识他,”我皱眉说,“李医生,你知道我不擅长应对那种场面……”
“没事,有我呢,你就跟着我去好了。”李医生话没说完,已经带头往前走,他见我不动,回头笑了下说,“快跟上。”
我没办法,只好捧着资料跟着他去了许麟庐的病房,还没进去,却听见许麟庐在里面竭力大声道:“我没这么丢人的儿子,你再啰嗦就跟着他一块滚!”
另一个女人的哭声传来:“你看我们娘俩不顺眼很久了是不是?儿子出了事你就只想你自己丢不丢脸,麟庐,你以为你还有几个儿子?你就只剩下一个了啊,再赶出去,你真想孤家寡人躺医院里没人管吗?”
“我这辈子行的端做得正,不敢叫没出息的子孙拖累我的名声!”许麟庐喘着气,“你给我出去,立即,马上!”
“你这人心肠怎么这么硬啊?啊?你心里除了你的名声还有什么?难道鹏鹏不是你的亲生儿子吗?难道他是我偷人生下来的?”
“住口!”屋里传来一阵哐当声,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李鼎良医生面露难色,跟我对视一眼,低声说:“等会咱们再进去,这种事能不沾惹最好……”
我深以为然,可不到一分钟,病房里传来警报,我们俩心里一惊,顾不得什么马上冲了进去,地板上一个玻璃杯被砸得四分五裂,许麟庐躺chuáng上脸色灰白,张着嘴就如离开水的鱼那样艰难地喘气,他那个漂亮的小妻子在跟前哭得肿了眼睛。我跟李鼎良立即冲上去将许太太挤开,迅速解开许麟庐的衣服做急救,经过连续按压和除颤之后,他的心跳总算回复,但还是很疲软,这颗心脏功能大概已经走到末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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