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战利品呢?”卡米尔问。
“六十八万欧元。”路易清晰明了地宣布。
卡米尔抬起一条眉毛。倒不是因为他惊讶,珠宝商从来不会悉数全报他们的损失数目,他们总是会瞒下一大笔账,不,卡米尔要的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真相:
“显然是超过一百万欧元。转手倒卖,六十万。或者六十五万。收益颇丰。”
“倒卖给谁呢?”
像这样一笔赃物,价值高昂,货源分散,转卖会损失不少,而且在小巴黎地区没有太有实力的窝藏主。
“我们猜测货物是从诺伊地区被运走的……但好吧… …”
显然,这是最好的选择。他窃窃私语说这个窝藏主是个还俗的神甫。卡米尔从来没有证实过,但他也没有感到惊讶,这两种职位看起来也颇为相似。
“你派人去那儿转转。”
路易记下这个指令。在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由他分配任务。
说着佩莱拉法官就到了。蓝眼睛,长鼻子,耳朵像狗。他忧心忡忡,步履匆忙,一边走一边抓住卡米尔的手。“您好,警官。”在他身后,他的书记员,一个三十岁的尤物,脖子以下全是胸脯,她的高跟鞋踏在水泥地上当当作响,应该有人去告诉她这有点过了。法官也知道她发出的噪声有点过头。尽管她跟在他身后三步远处,但毫不夸张地说,掌握着步伐的依然是她。如果她乐意,她甚至可以一边悠闲地逛逛长廊,一边用她的口香糖吹吹泡泡。卡米尔发现洛丽塔到了三十岁,就真的是个惹人厌烦的女人。
大家都聚集了起来,卡米尔、路易,还有队伍里另外两名刚刚赶到现场的同事。会议由路易主持。言简意赅,条理清晰,消息灵通。(最近他通过了国立行政学院的考试,虽然他更喜欢巴黎政治学院。)法官全神贯注地听着。“他们说话带着东部口音。他们让人想到塞尔维亚人或者波斯尼亚人,那些粗暴的人,他们开枪从来没有人能躲过。至于老大文森特·阿福奈尔,他的战绩可谓硕果累累。”法官点点头。“阿福奈尔和波斯尼亚人,可怕的组合,居然没有更大的损失,简直令人震惊。这群家伙生来就是坏坯。”法官说道。他说得没错。
接下来他关心起目击者们。通常情况下,珠宝店开门时,主管、实习生和另一名员工一般都会在店里,但那天早晨她迟到了。她差不多在这场斗争结束时才到,只听到最后一声枪声。只要有员工奇迹般逃过了发生在他工作店铺或者银行的抢劫案,警察们总是第一时间产生怀疑。
“我们已经把她找来了,”一名警察说(他似乎不太有说服力),“我们会继续盘问她,但她似乎和这事没什么关系。”
那位女书记员已经厌倦透了。她转动着她的高跟鞋,扭来扭去,肆无忌惮地看着出口处。她涂了一层暗红色的指甲油,胸脯被一件开了最上头两颗纽扣的长袖衬衫紧裹着,像是要被撑破了一般,展露出一条深得难以置信的白色沟壑,让人忍不住紧张地盯着剩下的纽扣看,纽扣周围的衣料紧绷着,像是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卡米尔看着她,在心里画着她的速写,她的确可以吸引人的眼球,但也只是总体印象。从细节上来说,又是另一回事:大脚丫子,短鼻梁,五官并不算精致,臀部虽然很有弹性,但位置有点太高——一个登山运动员的屁股。她喷了香水,有点……呛人。让人感觉像是站在一堆牡蛎边聊天。
“很好,”法官说着把卡米尔拉到一边,“分局长女士跟我说,您有一个线人……”
他说“女士”的时候用了一种强调的语气,好像他在努力适应这种新称谓。那个女书记员讨厌这种私密谈话。她发出一声不耐烦的长叹。
“是的,”卡米尔肯定道,“我明天会得到更多信息的。”
“那就不要拖拖拉拉的了。”
“应该不会……”
法官很满意。他不是分局长,但他还是喜欢越多越好的数据。他想走了。他严肃地看了一眼女书记:“女士?”
声音里透着权威,掷地有声。
看看洛丽塔的表情,就知道法官一会儿有的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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