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些冷静的医生,也曾经历过无数次绝望和痛苦,看惯了各种离别,见惯了各种人的离去。
可他不行,他光是想到,二更那货可能会死,整个心都在抽痛。
那是他的玩伴,他的挚友,他的兄弟。
他扶着墙又缓缓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回了自己的病房。
回到病房后,教导主任不知道何时出现在病房里,正和司爸爸说着话。
见他来了,欲言又止。
司爸爸沉声说道:“处分是避免不了的,如果被大学那边知道了,可能会影响你的保送。”
“没关系。”他淡淡说道,“我放弃保送。”
“你说什么?”
司逸语气沉着,神色平淡:“我不学数学了。”
司爸爸和教导主任诧异的看着他。
“那你要学什么?”
“学医。” 顾逸迩在病房中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是雪白的天花板,她动了动胳膊,还行,没废,就是有点疼。
又动了动腿,轻轻舒了口气,没残废。
“醒了?顾大英雄?”
她朝旁边看去,高寺桉正坐在她旁边,手上是削了一半的苹果。
当时打红了眼,满脑子想的都是林尾月被这帮畜生差点害死,她要不趁着警察来多打几个都意难平。
后来她在雨幕中看见付清徐缓缓倒下,又听见了林尾月撕心裂肺的哭喊,再然后,就听到了警笛声,大雨中,尖刺的鸣笛声划破耳膜,红蓝色的警灯透过密集的雨水映在她的脸上,顿时这片漆黑的小过道变得无比明亮,她睁着眼望天,喉咙那里哽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随后,救护车也赶到了。
原本她叫来的救护车只是为了救林尾月,却没想到他们几个人都上了担架。
她看到林尾月抱着付清徐,白色的校服上除了黄泥,全都是血。
鲜红,刺眼,又可怖。
林尾月大哭着呼喊着付清徐的名字,而那个少年原本就苍白虚弱的脸只显露出一丝死气,无论她怎么喊,都不会再睁开眼睛回应她。
她看到林尾月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将付清徐用力护在怀里,又看到神色癫狂的付清莱想要上前触摸她怀中的那个人。
在顾逸迩眼中,林尾月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意,纵使生活艰难,几乎夺走她所有的快乐,她却从来没有为此消沉过。
她乐观,善良,又坚强,她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要好好读书,将来找份好工作,给我爸爸养老。
她会适当的接受周围朋友的好意,但是一定会说谢谢,她有自尊心,可却恰到好处,不会鲁莽,不会逞强,时刻保持着底线,不过分依赖他人。
林尾月大吼着让付清莱滚远一点。
她用力将付清莱推倒在地,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她嘶吼。
你走开!别碰他!
她嗓音沙哑,声带已经磨损过度,每一句都耗尽了力气,却还是护着付清徐不让付清莱靠近一步。
顾逸迩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样子。
后来,救护车上,躺在她身边的二更忽然陷入了昏迷,开始发起了高烧。
“吃苹果吧。”
高寺桉轻柔的一句话,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顾逸迩接过苹果,轻声问道:“他们有没有事?”
“他们都没事,受伤最重的那个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你那个好朋友和他在一起。”高寺桉语气平静,“至于和你们打架的那一波人,都已经被拘留了,领头的那个女生已经不是第一次组织校园暴力,不过每次都因为家里人的关系被压下了,这次她招惹上你们,应该没这么容易了。”
顾逸迩扬起唇角:“就该给她丢进少管所。”
高寺桉挑眉:“你把人家的脸都给打毁容了,还好意思说?”
“谁让她欺负我朋友?”顾逸迩振振有词,“我只照着她的脸来了几下狠的,没把她给打的缺胳膊少腿是我怜香惜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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