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上自己房门的钥匙,什么都没带,反手关门走出房间。恰好,刚才在楼下上来的几个异乡人与她擦肩而过。温寒与他们擦肩而过,听到他们在用柯尔克孜语jiāo谈,“苏诺里”和“白哇啦”这两个词出现了两次,她依稀记得,这是印度的地名,都是边关口岸。
也许是察觉到温寒听得懂他们说话,几个男人抬眼,瞥了她一眼。
她装着羞涩地笑了笑,给他们让了路。
从小就这样,总是不自主地去留意陌生人和他们说的话,每次被发现,她都是这样蒙混过去。
到走廊尽头,果真如他所说,有一间房挂了锁,另一间是虚掩的。她按下扶手,悄悄走进去。
房间里,折叠椅上燃着一只蜡烛。
她轻呼吸,反手关门。
他靠在小沙发上坐着,打着赤膊,沙发一侧的小桌子上竟然放着一个小收音机,里边有她听不懂的语言在说着什么,qíng绪还很激动。
“你在听什么?”她靠近他。
借着烛光,
她看到他高瘦结实的身体,还有横越胸背的那些足够让任何人看到感到后深感不适的伤口。
她目光微微动dàng。
“是不是在想,你究竟有多糟糕,竟然亲手加深过这些伤口?”他拿过拿收音机,将声音调到最大,“我在听新闻,尼泊尔几个城市在大罢工,我想你们这次要回国可能会需要更多耐心了。”他竟然在认真回答她用来掩饰紧张的问题,然而眼睛在看她身上这条蓝色长裙,还有她想要走过来却又徘徊不前的小矜持所主导的小动作——轻咬的嘴唇,胸口起伏的曲线。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也在观察着面前的他。
除了那些伤口的震撼,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没有穿上衣的样子,这个男人,从肩膀到胯部的每一道线条都很硬朗,他跨坐的姿势,很明显让她看到了——
温寒脸明显红了。
“不如这样,从这里到印度只需要一趟车,”他终于在这场矜持与暧昧的对视中,首先打破了界限,拉起她的裙角,让她不得不再次靠近自己,直到跌坐在自己的腿上,“我把你带去苏诺里,你可以选择从那里回莫斯科。”
“可我刚从印度回来。”
她手碰到他滚烫的胸口,蜷起指尖。他的皮肤没有女人的细腻柔滑,让人有陌生的压迫感和真实的粗糙热度。
属于男人的热度——
程牧云抓住她的手,睫毛下的那双眼睛紧盯着她。
目光cháo湿而xing感。
“好了,宝贝儿,这个话题结束,让我们来做点别的。”他抬起她的手,轻舔她的手心。
手心的调qíng,让她身体更软了:“这里好像不隔音。”
她想起,在加满德都。
两个人还没有争吵的每一刻。虽然只是一段很短暂的时间,却让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身体发热。
“我知道,你看,那里有个收音机,”他在狭窄的空间里将她反转到身下,“他们只能听到大罢工的新闻。”
头顶的小灯泡,噗呲亮了。
房间角落的电视机也开始有了画面,和广播在同步说着什么,画面是夜色下的大罢工群众,还有肢体冲突,荷枪实弹的冲突——
声音嘈杂。
多变的尼泊尔,除了天气,时局也是莫测。
他的嘴唇,此时此刻倒像是火烧着她。
“我一直没有问你的年龄。”
“上个月刚过二十岁生日。”
“和我猜想的差不多。”他的声音很轻,就在她耳边。
温寒微弓起身体。
手不自觉地绕上他的脖颈。
yù望,对于刚才开始尝试的人绝对是剧毒,容易让人上瘾,而当这个下毒的人是这个男人,她发现,谁也不可能找到解药。
以前做过翻译资料,有关迷迭香。
这浓郁的香料,在欧洲,却会被意大利人撒入死者的墓xué,用以永久的纪念。而在遥远的维多利亚时代,迷迭香也同样象征着“纪念”,长久而漫长的忠贞爱qíng。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因为脑海里这个念头而觉得眩晕,眼前景色剧烈晃动着,像被沉入了水底,隔着无声的水流在望着天花板。
……
他始终没有做到最后一步。
可他已经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知道如何让她最快将激qíng释放到尽头,然后再低头,持续不停地亲吻她,直到她疲累地平静下来。
“我惹了点小麻烦。”他送她到门口。
她心漏跳一拍,停住脚步。
“所以,今晚没办法陪你一整夜,”他低头在她耳后轻声说,“现在,提着裙子回到你的chuáng上睡一觉,不要到处乱跑。”
?
☆、第十二章神佛的愤怒(1)
?身后的房门被关上。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好像幽会完,立刻就要各奔东西。他有时候总让人感觉到疏远和冷漠。
温寒脑海里浮动着他话,不太踏实,随手敲开阿加西的房门,问她是否要去找些东西吃?阿加西刚补了个觉,睡醒了,也是饿,欣然和她挽着手臂下楼。
可眼前的大堂,却出乎意料地,变成了另外一个世界。
到处都是人。
王文浩竟然也站在门口,挤在人群里。
华裔老板忙得额头淌汗。
一会儿当地语言,一会儿是英语、日语、韩语等等,十八般语种轮番上,不停对所有人解释:“真没房间了。”
老板忙活很久,好不容易送走一批。
听说温寒说要吃晚饭,又yù哭无泪了:“几位,人家尼泊尔人都在梦中打坐了,你们才要吃晚饭。哎,没了没了,”他指身后空空如也的柜子,“什么都没了。”
温寒饥肠辘辘,想要去街上看看,又被老板拦住:“大罢工不是闹着玩的,别到处乱跑。”她想到程牧云也这么说过,也觉得外边危险:“算了,反正房间还有饼gān,我们晚上就凑了一下吧。”
“可我想吃些热得东西啊。”阿加西求助看王文浩。
王文浩有些心不在焉,看了看表,对阿加西说:“我出去看看,如果有吃的给你们带回来。”阿加西拉着温寒追上去:“一起去吧,这里的气氛太让人窒息了。”
王文浩蹙眉,想拒绝。
大堂的灯泡噗地灭了,毫无征兆。
“天啊!”有人在喊,“这该死的鬼地方,又停电。”“真是鬼地方,都什么年代了,还大罢工。”“是啊,早知道就留在印度了!”“我刚从印度过来,印度的旅店太破了!可没想到这里更麻烦,连房间都没有。”
全是抱怨。
“走,别再这里呆着了,要打起来了,”阿加西在黑暗里,拉着温寒挤出人群,跑到小巷里,深深呼出一口气,“我发誓,明天一定要回加德满都。我们先去找点东西吃。”
可走出这条小巷,四周的景象却比旅店还要糟糕。
这时候,她们都懂了,老板口中的大罢工是什么样子的。月色很暗,简陋的街道上到处都是示威者放的路障,石头搭建的,还有木头和装着土的布袋子,堵住了所有前路。
很破的车,堵住了路两侧,车内外坐满了皮肤黝黑的当地人。
不远处警察拿着高压水枪,荷枪实弹,严阵以待。
没有光,没有路灯,十几步外就已看不清人。
她忽然联想到西方的那些恐怖片,通常在这时候,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
有一只黝黑的手臂拉住温寒,温寒吓得躲避,撞上了身后的车。
一声怒吼,在骂着她们。
温寒不停鞠躬说着sorry,吓得脸都白了。她紧攥住阿加西的手,拉着她往回走,可还没走出两步,人群就乱了。
突然的骚动,拥挤,撞击着她们。
两人被挤到墙角,惊慌地看着彼此,紧紧攥着对方的手。在下一次冲击前,温寒瞅准小巷口,拉着阿加西冲过去。
幸好。
幸好。
没走远,还能回来。
她惊慌后看,身后的人群已经与维持秩序的警察冲撞在一起。
她不敢耽搁,往前快步走。
本以为能回去避难了,没想到小旅店的前门紧闭,显然被老板锁上了。她茫然四顾:“你知道后门在哪吗?”
“后门?哪里有后门。”阿加西也是吓到了,想要去拍门。
“你们去哪了?”黑暗中,有人问。
温寒傻住,回头,是王文浩。
“去找吃的!”阿加西大口喘着气,“门怎么锁了?我们怎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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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浩看了看她们,摘下眼镜。
他在思考,怎么把她们两个先送回旅店,然后带走这批失而复得的东西和——
身后黑暗处,伸出了一把匕首,抵上他的脖子。
同时,也有两只手臂,从温寒和阿加西的脖颈间绕过来,掐住她们的脖子。
“不要动。”有人在用生硬的英文,低声说。
一时间,所有对话都消失了,在巷子里,谁都不敢动,惊慌地看着彼此。
街上人群在激烈嘶吼、冲撞。
没人会注意这里。
温寒吓得脸色灰白,肩上的伤口被后背的人狠狠压着,疼得浑身颤抖:“我们是游客……”
“闭嘴。”身后人喝斥她。
她惊恐地看着制服王文浩和阿加西的人,认出他们就是走廊里说柯尔克孜语的其中两个!
她剧烈呼吸着,脑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子。
只有他。像是溺水时所抓住的那最后一棵稻糙,想到他,就深呼吸着,想让自己镇定。他说过,他答应过,一定会回来,一定会安全将自己送出去……送离蓝毗尼。
因为这个念头,她心跳的有些超出生理极限的快。
甚至开始有窒息感。
忽然,有很沉重的两个东西被从露台上扔下来。
溅起的碎石,打在温寒和阿加西脸上,两个人吓得再次惊叫。
落下的两个东西是几乎半身都被鲜血染湿的程牧云和孟良川,都被绳子捆住上半身,蒙着双眼扔到地上,像是受了重伤。
只是在扔下来的时候,孟良川闷哼了一声,程牧云却像是死人一样,连声音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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