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喝了些酒,但不多,他挺感慨,一年前自己还跟李闯掐呢,一年后宋心悠都有了准未婚夫,一年前他无法想象自己跟李闯这么喝酒,一年后他看着李闯在另外一个身体里得瑟。只三百多天,却有时过境迁之感。
果然,日子是不禁过。
赵清誉却没想这么多,他现在最关心是总算弄明白自己脸为什么从瓜子变成了包子,一边看着李闯跟宋心悠划拳,一边低声向求证:“他以前就这样?”
刚拿过来一小片西瓜,三两口解决掉,才忙不迭点头:“就这德xing。”
赵清誉挺感慨:“能这么没心没肺也是种本事。”
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可不喜欢这样,人来疯嘛。”
赵清誉乐,随口接茬:“那你喜欢什么样?”
咬了舌头,且这一下极狠,顷刻见了血。
赵清誉一开始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后来看对方一个劲儿吸气连支吾带比划,便悟了,哭笑不得:“你这是馋ròu了?”
翻个白眼,一连喝了两杯冰镇啤酒才把痛稍稍缓解,末了咕哝:“天肯定大凶,不宜出门,诸事不顺。”
赵清誉刚往嘴里塞进两片ròu,一听这话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你还蹭顿饭呢。”
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儿,而且:“也看见你长啥样了,虽然……”
赵清誉把ròu咽下去,心不自觉提起来:“虽然什么?”
“咳,比想象中胖了点儿。”
“……我原来不这样!”
赵清誉嚎叫把闯哥吸引了过来,只见他眉开眼笑目光飘忽地:“你们唠什么呢?”
赵清誉一把掐住对方包子脸:“你赶紧给我减肥——”
闯哥无辜地扁扁嘴,又打了个饱嗝,才呐呐道:“老王八蛋说ròu多抱起来舒服呀……”
赵清誉瘫倒在桌子上,完败。
看向天花板,假装自己并没有嗅出“老王八蛋”背后故事。
分开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赵清誉跟李闯换回去事qíng呢,那是他现在最关心。可赵清誉却架着李闯跟他gān净利落地说了再见。
怔怔地看向出租车离去方向,怅然若失。直到宋心悠扯了他袖子。
“你行什么注目礼呢,回啦。”
“嗯。”深呼吸几下,总觉着空气里有几丝淡淡奶香。
赵清誉直接把李闯带回了家,虽然成了包子脸,但骨头摆那里呢,赵清誉凭借现在体格还是轻松便能架起闯哥。
李闯爸妈等说儿子要带同学回来,如临大敌,李闯继母更是把家扫得几乎一尘不染,结果一开门,儿子肩膀上扛着个醉鬼。
“刚我们出去吃饭,他一高兴,喝多了。”赵清誉抖抖肩膀,闯哥便哼唧两声以示配合。
李闯爸妈完全没认出来那是自己儿子,就觉着怎么看都不正派,可仍是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把人请进了卧室。
门一关严,赵清誉长舒口气,卸货似把人扔到chuáng上。
李闯意识模糊,但好像还记得这是自己chuáng,胡乱挥舞胳膊可算捞着个枕头,然后便很安心地抱在怀里,呼呼了。
盘算了好几天亲人相认场面没出现,赵清誉恨铁不成地踹了李闯屁股好几脚,后来转念一想这不跟踹自己一样么,赶紧悻悻作罢。又任劳任怨地弄来湿毛巾给李闯简单擦了擦脸和身上,才糙糙给自己冲了个澡。
从浴室回房时候,赵清誉听见了久违《月光》,他莫名有些激动,七手八脚地从李闯书包里翻出自己那苹果,看见屏幕上欢快地跳动着四个大字——老王八蛋。
赵清誉本来没想接,可来电三番五次,执着而持久。最后他没辙,只得微微调整好呼吸,才接了这个电话。
“喂,你他娘就不知道给老子来个电话抱平安?”韩慕坤声音和记忆里一样,低沉却中气十足,他本就不是个有耐心人。
“放心,他一切都好。”赵清誉看了眼李闯,微微扬起嘴角,“只不过喝酒太多,现在睡得连亲爹都不认识了。”
电话那头没有玩笑心qíng,立刻炸了毛儿:“你谁?”
“赵清誉。”
“……谁?”
赵清誉眼睛黯了下,却又很快亮堂起来,继而气定神闲:“赵清誉,你要是把我忘了,我就把李闯扣下当人质。”
“喂,你俩别装神弄鬼啊。”韩慕坤似乎有些乱,过了好半天,赵清誉才听见他láng狈地低吼,“cao,还真他妈是灵魂互换啊!”
赵清誉叹口气,他就说么,韩慕坤怎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敢qíng李闯这思想工作根本没做到位。于是接下来十分钟,他都在有理有利有节地给韩慕坤先生系统分析灵魂互换始末,时不时还要用他们共同回忆加以佐证。
等韩慕坤终于死心塌地信了,问出第一句话是:“你还好吧。”
赵清誉愣了下,忽然觉得过往一切都变得清明,慢慢,所有难受都不见了,只剩下欢乐和美丽。
“嗯,我很好。”这是赵清誉回答。
双人chuáng很宽敞,但入睡之前,赵清誉还是握住了李闯手。
他知道这可能xing微乎其微,却还是禁不住想要祈祷,祈祷明天清晨睁开眼,见到不再是自己脸。
第64章
清晨,是李闯先醒,头隐隐疼,像睡眠中被谁偷袭了一样。有一瞬间,他忘记自己已经到东北了,还以为在深圳韩慕坤家呢,所以睁开眼看着熟悉史努比挂钟,有丝错愕。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换回来了,他几乎要狂喜,可惜腾地从chuáng上做起来之后,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个软白包子,略带失望打个哈欠,他才想起,哦,自己是“回家”了。
赵清誉还在睡,侧卧着睡姿特别乖,几乎只占三分之一chuáng,被子盖得严严,只露出个头。“自己头发”变长了,李闯qíng不自禁伸手去摸,不确定是不是错觉,仿佛比从前也柔软了。
李闯悄无声息地下chuáng,光着脚在屋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这看看,那摸摸,几乎要红了眼圈儿。所有东西都还是老样子,赵清誉一丁点儿都没动,他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再没机会回来了,于是这会儿那感觉就特别复杂。
缅怀得差不多时,客厅传来轻微声响,李闯蹑手蹑脚地扒开门fèng,只见姓赵女人正往菜上扣盘子,想必是为了保温。李闯现下正沉浸在归家喜悦和激动里,实在找不出那些敌视或者仇恨qíng绪,可还是不太乐意见她,故而悄悄退后想神不知鬼不觉把门严丝合fèng。
一边合时候李闯还一边腹诽门把手手感,心说离家时候这房子刚装修,怎么才一年门把手就松了呢,这质量可不咋地……
咣当!
门把手为了配合闯哥,牺牲了自己。
李闯第一反应是蹲下去看地板,好在闯哥家实木地板很给力,劣质门把手并没有在上面造成划痕或者小坑。李闯用手蹭了蹭,确认毫无损伤后,长舒口气——要知道这地板当初可是按照他喜好来选最贵!
这厢李闯正用赞许地目光看自家地板,那厢赵女士试探xing地推了门,门板张开37°之后,碰上了闯哥屁股。李闯愣愣抬头,以手抓门把手蹲姿跟自己继母重逢了。
“我听见声音……我以为……”赵女士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才说出句完整,“你这孩子咋蹲着啊,赶紧起来。”
李闯头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如此老实,说起来就起来,连声音规规矩矩:“呃,门把手,掉了。”
“哦,早就要掉了,没事儿没事儿,”赵女士很自然地把门把手接过来,由内而外散发着女主人特有热忱和关心,“没砸到你吧?”
李闯有些愣头愣脑,半天才说:“哦,没。”
赵女士母爱泛滥了,本来以为儿子带回来一不靠谱呢,现下看来这可比儿子乖多了,又白白嫩嫩粉可爱,当下喜欢得不得了,那表qíng也喜笑颜开地柔和了许多:“别愣着了,呵呵,阿姨刚煮粥,赶紧穿好衣服刷个牙,然后趁热喝。”
李闯第一次意识到,盛qíng果然不好却,然后他就像一只被赶上架鸭子,在女人dàng满爱意注视下,gān巴巴套T恤。好在他是穿着四角短裤睡,不过话说回来,即使自己穿着三角裤衩,他也得硬着头皮扛住——女人目光忒慈祥了,慈祥到他都不好意思说回避,仿佛那样便是以小人之心度了菩萨之肚。
穿戴整齐,李闯才想起来chuáng上还一个人呢,连忙走到门口跟女人轻声道:“他还没醒呢。”
“没事儿,你先吃,回头他起来要是凉了阿姨再给他热。”
女人笑得很温柔,柔得李闯五迷三道,恍惚间,手让人轻轻握住,下一秒,他已经被女人带出了卧室。
几分钟以后,客厅传来了窸窸窣窣地jiāo谈声。
赵清誉动动眉毛,张开了眼睛。然后舒缓而悠长地呼出一口气——装傻是个技术活,装睡是个力气活,他两个都gān了,他饿……
女人前脚上班,赵清誉后脚起chuáng。李闯一边啃着苹果一边埋怨:“你可够能睡,难怪我那六块腹肌成一块了。”
赵清誉想踹他:“你嘴就不能闲一会儿不吃东西?”
李闯凑过来,很认真地说:“你每天跑个一千米吧。”
赵清誉低下头,几乎要咬上对方鼻子:“你每天别吃晚饭了。”
谈判,破裂。
赵清誉没问李闯跟赵女士聊得如何,但无论怎样,这是个挺好开始。这一次见面他总觉得李闯还是有些变化,刚认识时候这人bào躁得很,做事不管不顾全凭自己喜好,现在似乎能为别人着想了,不过这话不能跟李闯说,不然他肯定拧着给你gān。
想到这里,赵清誉不自觉露出笑来。
李闯看着赵清誉顶着波澜不惊地微笑一口一口抿粥,怎么都感觉毛骨悚然。
吃完早饭没多久,宋心悠就来报道了——说好今天去植物园。
女人也不打电话,就扯着个嗓门在楼底下喊:“帅哥出来——”
全楼没上班男人都推窗户往下看。
李闯和赵清誉哪敢怠慢,蹭蹭换了衣服就往楼下奔,结果刚推开楼下铁门就见艾钢躲墙根儿里站着呢。
李闯和赵清誉一齐出声儿,不过问话不一样。
“你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藏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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