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
“……”
冷场了==
俩人从认识到现在,算上游戏里的时间快一年了,还从没出现过聊着聊着冷场的状况。于是经验不足的金云海卡在那儿,不知道咋办了,耳边只有笔记本风扇嗡嗡的鸣响。
“你什么时候出国的?”
凌飞的问题就像及时雨,金云海长舒口气。
“半个多月前吧。咋了?”
“哦,那你出国前gān啥了?”
“cao,还说呢,一笔买卖出了大篓子,我他妈天天脚打后脑勺的奔波,腿儿都溜细了。”
“哦——”这回凌飞拖长了声音,末了语气有了微妙的轻舞飞扬,“做生意都累,我这阵子光收拾老头儿的摊子就要虚脱了,你说这是人赚钱哪还是钱赚人哪。”
“别身在福中不知福,瞧瞧第三世界人民的水深火热。”
“你怎么不瞅瞅第一世界人民?”
“瞅了啊,没看得上的,太显老。”
“……”
“毛儿还多,我喜欢溜光水滑的。”
凌飞真想把手机当砖头砸向俄罗斯,俄罗斯人民怎么没把金云海当流氓逮起来呢?!
又一阵没啥重点的扯淡,俩人意犹未尽的结束通话。
关了笔记本,金云海才想起来忘了问凌飞啥时候回东北了!擦,自己那脑袋就是个摆设儿==
不过,金云海把笔记本拿下来放到旁边,仰躺着一边看窗外的星光一边摩挲自己肚皮,总觉得打完电话,这俄罗斯的月亮就和家里的一样圆了,而且鹅huáng鹅huáng的很漂亮。
挂了电话的凌飞在亚洲的东南端心qíng也不错,这不错里包含的成分太多了,首先呢,金云海两个月没联系是有原因的,接着呢,金云海在俄罗斯还惦记着骚扰他,最后呢,光是和金云海通电话这件事儿,本身就会让心qíng不由自主拨云见日。
凌飞偷偷摸下楼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又蹑手蹑脚回到自己屋儿,才哼着小歌儿浅酌起来。不过啤酒喝完,好心qíng也就挥发得差不多了,然后就剩下淡淡的失落。
所以说心动是件很麻烦的事qíng,凌飞把头枕到胳膊上,看上方的吊灯,一旦开始动,就不听话了,它想开心开心,想低落低落,跟坐过山车似的,而控制闸,不在自己这里。
想到后面,凌飞又有点埋怨金云海。你好端端游你的俄罗斯得了,还非打啥电话啊,闹心!
俄罗斯电话效应在接下来忙碌的工作里慢慢淡去,凌老头儿在中风之前就有意在慢慢结束各领域产业,所以凌飞应急xing的把一些事务处理完,也开始协助老头儿把全面结业或者转手推向正轨。结业自然要比经营容易得多,无非是卖个好价钱,于是凌飞便有更多的jīng力投入自己那个小公司。
凌老头儿瞧着焕发第二chūn的儿子那叫一个高兴,虽然他嘴上没说,但脸上那皱纹可是一天天渐长,弄得凌飞都有点担心了,找着机会就劝,老头儿,你能别乐了把嘴合上不?
贸易公司除了副总经理,基本都是新面孔,没一个认识凌飞的,忽然从天而降个传说中的总经理,大家心里都有点嘀咕,这工作能力好不好先放旁边,光天天开个火红跑车往公司得瑟就够大家肝儿颤的。不过几次高层会议下来,群众们多少有点底了。一来,这总经理不专政,尊重且相当尊重副总经理意见,其次,对方偶尔提出的问题还都在点儿上,再次,有小道消息说总经理其实是经管专业高材生,这么多年晃dàng完全是为了体验生活。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凌飞发现自己想人的时候越来越少,想工作的时候越来越多,这是个好兆头,因为工作只要努力就会如意,而人不然。
这天下午奇热无比,往日油亮亮的棕榈叶都开始卷曲起来,凌飞只是出写字楼买包烟,刚出转门,热làng扑面差点儿让他窒息。不光热,还有风,于是热风就像生化武器一样摧残着人脆弱的神经。从写字楼到便利店只十几米,凌飞觉得自己走了一个世纪,一进店,他就站在冷藏格前不动了。
酸奶,香肠,便当,三明治,奶酪,果汁,汽水……冷藏格上摆着琳琅满目的食物,凌飞看得很认真,虽然他只想买包烟。
手机发出短暂却急促的短信提示音。
通常凌飞收到的短信里十条有九条是广告,还有一条是刷卡通知。所以他并没有急着看,而是让浑身毛孔吸足冷气,方才慢悠悠走到收银台,让翘首企盼的小姑娘给他拿了一包烟。
走回写字楼又是地狱般的煎熬,凌飞忽然后悔了,他刚才应该让小姑娘给他拿一整条烟的这样很长时间都不用下楼了>_<想起还有短信这么个事儿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还是因为要打电话,所以凌飞对着屏幕上的新信息习惯xing的按了阅读——
发件人:包子
虽然金子说要给你一个惊喜,但我总觉得是惊吓,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和你说吧,我们要来深圳了并已经抵达桃仙机场而且换完了登机牌^_^
第52章
很长一段时间里,凌飞的脑袋都是木的。这让他想起伊拉克战争,那会儿他还在念大学,前一天刚刚考完英语小测验,成绩优异,深圳,中国,乃至整个世界在凌飞眼里就是校园中的花糙树木,一切透着美好,透着生气,透着希望。然后战争就忽然在电视里出现了,没半点真实感,原本以为不可能甚至不可思议的事qíng发生了,让错愕的人们不知如何反应。
当年的伊拉克战争没有波及中国。
现在的金云海即将随着飞机翩然降落。
原来从北到南也没多远,三个半小时飞机,也就连上了。可问题是金子怎么就会过来了呢?他不是应该驻扎东北为振兴老工业基地添砖加瓦(某人原话)然后一点点跟自己断了联系最终老死再不往来么?况且来就来呗还跟包子组什么团儿啊,是怕路上饿着?
万能的主啊,你虔诚的子民实在跟不上某些人的头脑风bào,求安慰==
金云海好端端地坐着,也不知怎么就觉得鼻子发痒,然后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喷嚏就把包子轰醒了。
包子莫名其妙,连打好几个哈欠才驱散些倦意,然后问坐在自己身边儿的金云海:“空调chuī冷了?”
金云海皱眉思索片刻,摇头。
“那就是有人想你了。”包子言辞凿凿,句句恳切,“这么生猛一喷嚏,那人得多想你啊。”
金云海若有所悟地眯起眼审视包子:“你是不是跟他说了?”
“怎么可能!”包子一副受rǔ的表qíng,演技之高足以跟青霞曼玉媲美,“我是那人吗!”
金云海锐利的视线刺入包子眼底想从中捕捉蛛丝马迹,几秒后,未果,但他仍然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坦白吧,别等哥们儿出招。”
败局已定,负隅顽抗从来都只会死得更惨,包子是俊杰,不gān胸口碎大石刀尖上翻把式的玩儿命活计:“我就趁你上厕所的时候给他发了条短信,而且他还没回。”
“没回?”
“信息过去,石沉大海。”
“很好,再让他蹦跶一个小时……”
包子默默扭头看窗外,白茫茫的天际,处处都是祥云。转移斗争大方向的最好方法就是推出个更具吸引力的pào灰。小兰,你在他乡还好吗?
四十分钟后,飞机缓缓降落。
两位轻装出行不用等待托运行李的外来客一出航站楼,就有种劫后重生复又被灰掉的扭曲之感。
天在头上,地在脚下,生命终于又握在自己手里而不用去寻思自己会不会跳伞,真好。
火在头上,铁砂在脚下,生命就像一片可怜的嫩叶在高温里卷曲皱缩,真要命。
金云海和包小光齐齐后退八步,返回航站楼并混迹于接机的各家亲友团里,缓了半天,才觉得呼吸不那么困难了。
“这是人呆的地方吗!”金云海想把T恤卷起来,又怕群众围观,只能像一座同比例放大的人形雕像那般伫立着,静待冷气救他出苦海。
“不是人呆的,是怪物呆的。”包子看着门外的大太阳就打怵,“这比咱那儿桑拿浴室都给力。”
“我总算知道后羿gān嘛要she日了。”
“别缅怀前辈了,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缓过来一鼓作气冲出去逮着出租车就上。”
包子觉得这话在理,只有一个问题:“你知道怪物住哪儿吗?”
金云海一派胸有成竹地掏出墨镜,往鼻梁上一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他公司不就行了。”
凌飞和金云海是同行这事儿,包子略有耳闻,但:“他告诉过你公司地址?”
“没,那次我不相信他也gān贸易,他就让人把营业执照扫描过来给我看,那上面有公司注册地址。”
“然后你看一眼就记住了?”
“因为我很怀疑他那个老板名分所以想着记下一两条也好有机会查证。”
包子怀着无比崇拜的心qíng仰望金云海……和那副蛤蟆镜,他还能说什么呢,这gān大事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俩人缓得差不多,包子看金云海那架势是准备二次冲锋了,刚想调动全身机能跟上,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海,他忙拉住金云海:“等等,咱俩就这么奔过去不会和怪物走两岔儿吧?”
金云海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包子说:“我是说怪物没准儿正奔赴机场准备接咱呢,他哪知道您老人家过目不忘早把地址刻脑袋里了啊。”
金云海切了一声,隔着墨镜都能看见他皱起的眉毛:“他连短信都没回还能过来接?你做梦呢吧。”
包子啧啧两声,老学究似的摇头:“正常人不回短信肯定是不能来接的,但怪物是正常人吗?”
“OK,”金云海也不跟包子争,“我就当他正在过来的路上,那作为接待者是不是要先给客人们打个电话,起码也得说一句原地等我不见不散吧。”
包子琢磨琢磨,觉得这话还是有理有据的,于是同理可证:“那作为客人是不是也应该先给东道主打个电话告诉我们几点起飞几点降落几点等着对方?”
“你不是发短信了么。”
“我就发一句我们来了,没写说明文。”
“那他不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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