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能耐你别清空收件箱!”
“需要我提醒你吗容恺同学,这是‘我’的手机。”
墙皮灰被激烈音波震得扑哧扑哧往下掉,我叹口气,心里平衡了——这大清早的,有人比我和花花还别扭。
快速穿上一条秋裤,我光着膀子就进了客厅,远远便看见小疯子和周铖吵得不亦乐乎,一个面红耳赤,一个表面上看qíng绪还成,但眼底要结冰了。小疯子近来qíng绪就不太好,找个借口撒火发疯很正常,让我惊讶的是周铖居然应战了,这不开天辟地头一回么。
“大清早的吵吵啥啊,天塌地陷了?”我一边说着一边走进战局,准备给自己倒杯水,顺带缓和一下尴尬局面。
小疯子一看见我立马jīng神焕发,声音又高了几个八度,指着周铖跟指卖国贼似的:“你都想不到,他居然还给金大福打电话!”
哪又冒出个金大福?
我也顾不得倒水了,直接一脑门子疑问地去看周铖。
周铖无奈地叹口气,仿佛这个问题已经解释了一百次而现在只是再和我陈述第一百零一次:“是那边打过来的。”
“那还不是一样!”没等我说话,小疯子直接抢答,“反正你就是小三!还是个男小三!那天我看见你俩一起吃饭就知道这里面没好事儿!”
那天,是哪天?小疯子开始qíng绪低落的那天?
“好吧,就当我和他在图谋不轨,”周铖停顿几秒,忽然笑了,一扫上一秒的烦躁和不快,变成了我熟悉的那个淡然的家伙,只见他靠近容恺,轻松吐出几个清晰的字,“好像也和你没什么关系。”
小疯子气急了,这从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上就看得出来,但又好像不是单纯的生气,一贯浅浅的特容易看到底的眸子里,这会儿忽然多了好些复杂的东西。
没等我分析出个子丑寅卯,小疯子忽然转身,摔门回了房间。
我站在客厅跟周铖大眼瞪小眼,良久,我问他:“怎么个qíng况?”
周铖耸耸肩:“谁知道呢,犯病了吧。”
小疯子是不是犯病我不清楚,但周铖是真生气了我知道,他很少生气,就如同他很少刻薄。
回到房间,花花已经洗漱完毕,我大概给他讲了讲客厅战火,他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听,心不在焉的。
我不太乐意:“好歹一个屋檐下,你多少关心关心啊。”
花花看我急了,才拿过手机写:他们不是小孩。
我无语,没好气道:“哦,就你是,所以我就关心你一个呗?”
花花摇头,写那话差点儿让我背气儿去:我也不是。
“那行,从今往后我就关心我自己!”妈的老子不gān了!
……
“喂?王……呃,俞轻舟吗?”
“冯一路?难得啊,我还以为你要我电话号码是为了供起来呢。”
“别整没用的,你忙不?”
“我要说忙呢?”
“那就找个你不忙的时候我再打。”
“其实吧,说忙也不忙,说不忙也忙。”
“那到底是忙还是不忙!”
“看你表现。”
“啊?”
“你刚刚,想叫我王什么?”
“……”
“说吧我不会生气的。”
“王……八蛋。”
“拜拜。”
“靠!”
“哈哈,”王八蛋慡了,态度也终于像个人了,“说吧,找我啥事儿?”
给王八蛋打电话绝对一时冲动,以至于我现在也没想好要怎么阐述这个问题,磨叽半天,索xing问个大方向:“监狱里……呃,男人和男人搞那个的不是很多嘛,我想问问他们出狱之后是都变回来了还是……继续为计划生育做贡献?你们不是有监控嘛。”
王八蛋莫名其妙:“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
我有些láng狈:“就忽然想起来了呗。”
王八蛋切了一声,慢悠悠道:“如果你是担心周铖和金大福,完全不必,据我所知金大福马上就要举家迁移了,好像是女方父母在老家承包了个养殖场希望他能去帮忙。”
我愣住,忽然觉得距离事qíng真相特别近了,只剩下最后一层纱。
难道金大福和周铖联系也好吃饭也罢只是回家前的告别?说真的,我喜欢这个推论。
王八蛋的音调忽然染上不怀好意的笑,“现在放心了吧……冯妈?”
来道雷把他劈了吧!
“现在我再给你讲讲监狱里搞基的出去了通常什么qíng况……”
“cao,你故意的吧。”我黑线,想知道的都知道了,这会儿还讲有屁用。
“知识普及嘛,没坏处。”王八蛋跟能听见我心声似的,自顾自讲起来,“监狱里搞基的有两种人,一种原本就是,在监狱里更是如鱼得水了,这种呢不管进来还是出去,都一个样儿,不过这种数量实在少,大多数人都是暂时的转个方向,毕竟没鱼虾也好嘛。至于你问的出去之后会怎么样,其实既看个人,也看境遇,比如有人出去就找了个姑娘,发现还是姑娘好,也有人出去之后发现和女人不行了,还有周铖金大福这种一起出去或者前后脚出去的,在监狱里有了感qíng,继续搞的概率就很高,毕竟有共同经历共同语言,完全是gān柴烈火……”
“可以了!”我听得浑身jī皮疙瘩,头皮上像有无数蚂蚁在爬,我说什么来着,尼玛这根本不是哥的世界好不好!
“还有事儿没,我要写月度总结了。”
“最后一个问题,”我纠结半天,还是问了,“有没有可能在里面不是,结果出来反而搞了?”
王八蛋没有马上回答,仿佛在很认真的思考。
我莫名紧张,手心居然出汗了。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王八蛋的声音才再一次传过来。
“冯一路。”
“嗯。”
“你不要爱上我,会受伤的。”
第68章
当我意识到世界上还有“爱上俞轻舟这货”这种惨绝人寰的事qíng后,我被彻底治愈了,一切苦难都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隐隐透出希望的微光。
花花的事可以暂时往后放放,反正他现在的表现一如从前,要不是那个无眠的夜,我甚至会因为眼前的一派自然而产生“那事儿”压根没发生过的错觉。有时候我也会去想,说不定那个莫名其妙的瞬间是个意外,特定环境特定场景特定氛围下就跑偏了,等到太阳升起,一切各归各位。但花花是否也这么想,我不确定。以前我总把他当小孩儿,可孩子终究要长大,刚认识时他的眼睛里藏不住事儿,确切的说他几乎没什么事qíng需要藏,所以每每眸子黑亮得吓人,现在依然黑,却没那么透亮了,仿佛所有心思都拿丝绒布裹着,别说模样,连轮廓都抓不准。
这有点儿让人挫败,我想我现在能理解为什么叛逆期孩子的父母终日头疼了。
不过花花终究还是乖的,尤其是和另外俩人一比较。
小疯子和周铖现在处于冷战状态,呃,说冷战都不确切,应该是“断jiāo”。小疯子对周铖采取的是“单方面高调无视”政策。比如那天我给王八蛋打完电话,小疯子凑过来打听,说你跟谁嘀嘀咕咕这么久啊。我正琢磨怎么避重就轻,周铖轻飘飘送过来一句,是咱们的管教大人吧。我心里咯噔一下,正暗骂这人不科学的第六感,小疯子忽然走开了,连答案都不稀罕再听,完全没了从前逮着机会不撒手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jīng神。反观周铖,不知道是被无视多了还是压根儿没放心上,除了第一天的争吵,之后一如既往平和生息,该吃吃,该睡睡,该兼职赚钱赚钱,甚至这么明显地被小疯子差别对待了,依然只是耸耸肩,一幅“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的无辜。其实我有点能理解小疯子的郁闷了,这就好像吵架,你气得要死,对手气定神闲,你能不抓狂么。
“老板,你最近qíng绪不大对头哦。”没什么客人的下午,小疯子趴在收银台睡午觉,花花躲后厨里玩手机,周铖直接回家gān第二产业去了,剩我一个坐在门口晒太阳,邹姐递过来切好的西瓜。
“这得是最后一波瓜了吧,再往后的估计都是大棚里扣出来的。”西瓜瓤很红,猛地啃一口,清凉甜香。
“对头,天彻底要凉咯。”邹姐坐在我旁边的椅子上,一幅要跟我长聊的架势。
其实我是有点儿想一个人呆着的,但都这qíng形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话茬儿聊:“天一凉,大排档的生意也跟着变差,再过个把月我看可以考虑改成小路火锅城。”
邹姐皱起眉头:“地方不够噻。”
我哭笑不得:“跟你说着玩儿的,就这么几张破桌子,吃火锅还不憋屈死。”
女人不好意思起来,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直白,开始冥思苦想怎么找补。
我看不下去,连忙换了个话题:“对了,我记得你家里还有两个弟弟?”
说到家人,女人的眼里有了光彩,整个人都生动起来:“老板你还记得哟,一个在读高中,一个已经上大学喽。”
我来了jīng神,正襟危坐,认真地问,“那他们会闹别扭吗?就吵架啊,打架啊,冷战什么的。”
邹姐想都不想直接道:“男孩子哪个不调皮哦,从前我还在家里的时候,他们打的才凶嘞,什么都要争,没得法子。”
我连忙追问:“那一般都怎么和好的?”
邹姐慡朗地笑:“哎哟,又没得什么深仇大恨,转个身就好得穿一条裤子咯。”
我颓丧地重新躺到椅子上,果然亲兄弟和咱们这种半路出家还带了点儿跑偏xing质的感qíng没可比xing。
邹姐见我没了jīng神,有些疑惑,似乎隐约也感觉到和她的回答有关,于是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凳子:“等等!我记得有一年chūn节回家他们两个闹得好厉害,结果一拿到压岁钱就去外面耍了,勾肩搭背的好亲热。”
物质……刺激吗?
跟邹姐的谈话让我有了一个新的思路方向,虽然拿钱说事儿俗到不能再俗,但不可否认,钱绝对是个好东西,为什么商场上总爱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因为它可以把不共戴天的两个人变成亲兄热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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