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夜/若爱已成伤_靡宝【完结】(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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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却一点都介意,笑问:“小娟,你还记得我吗?”

  王红娟仔细端详她片刻,疑惑地摇摇头。

  女子却松了一口气:“不记得才好。”

  她掏出纸巾,给孩子擦脸,边说:“小娟,我同你父母商量过了,以后由我来做你的监护人。这就是说,我要接你出去,以后你就住我家。你会有自己的房间和浴室,还能有玩具,517Ζ还可以去学校上学。你说好不好?”

  小女孩眼神黯淡,终于开口道:“爸爸妈妈不要我了。”

  女子怜惜地点点头:“以后由阿姨来照顾你。阿姨会教你许多东西,都是学校里学不到的,你将来会比谁都聪明能gān。”

  社工在旁边听着,不免有点感叹这孩子的好运。三岁时就被送到这里,那厢父母又生了小弟弟,早将她抛到天边。而这个沈小姐一看就是经济充裕的高贵人,不领养健全的婴儿,却选择了一个怪孩子。

  命运总是说不清的事。

  王红娟想了一会儿,似乎弄清楚了原由,说:“我跟你走。”

  女子满意地点点头,“你叫我阿姨,随我姓可好?”

  孩子点头。

  “你是沈家瑞字辈,又是中秋那天出生,以后就叫沈瑞秋吧。”

  孩子乖巧地依偎过来,唤道:“阿姨。”

  社工大惊。这孩子审时度势,机敏玲珑,比正常儿童都要聪明。哪里出了问题?

  沈小姐也不介意脏,微笑着抱住沈瑞秋,“乖儿。”

  她带着孩子走出去。门外挤满了孩子,都是孤儿和残疾儿。脑子没问题的孩子,都用羡慕的目光看着沈瑞秋。

  那两个先前欺负沈瑞秋的大女孩儿叫道:“咦?那个总见鬼的白痴也有人愿意养,不怕也见鬼吗?”

  沈瑞秋面无表qíng,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两人刚走出大楼,身后忽然传出惊叫声,似乎什么东西倒下来,压着了人。

  沈小姐低头看沈瑞秋,小女孩表qíng严肃,眼里却有掩饰不住的快意。

  她本想教导她不可太张狂,又想到这孩子恐怕受气日久,如今终于摆脱这里,最后小小报复一下也不为过。

  她只说:“日后我会教你如何控制好你的力量。”

  沈瑞秋又惊又喜,这个女子非但不怕,还同她一样也会这些力量。

  沈小姐似自言自语:“教你认识自己,教你分辨是非对错,教你做人处世。我的任务可真艰巨。”

  沈瑞秋双手握住她的手,生怕阿姨一不高兴就松开。

  沈小姐明白,亦紧握住她的小手。

  院门前停着一辆黑色轿车,一个男子从车上走下来,低头看看沈瑞秋,笑道:“好脏的小泥娃,回去可要好好洗一下。”

  孩子也有自尊心,赌气别过脸去。

  “哗,脾气也不小。”

  沈小姐笑道:“萧枫,何苦捉弄一个孩子。来,瑞秋,这是你萧叔叔,已经大家要经常见面。”

  沈瑞秋转过脸来好奇地打量他。

  “灵素,你确定是她?”

  “绝对是。”

  “看那倔qiáng的小脸,怎么都不像你形容中的那位关小姐。”

  “若还是关小姐那温柔的xing子还了得。我觉得这样就挺好的。”

  沈瑞秋扑闪着大眼睛,突然说:“萧叔叔,你好帅。”

  两个大人都一愣。沈小姐哈哈笑了起来。

  男子哭笑不得,伸手捏了捏孩子的脸:“这么小就知道调戏异xing,将来还了得。”

  沈瑞秋冲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躲到沈小姐背后。

  “我们回家吧。”沈小姐抱孩子上车,“今天事qíng还很多。”

  “回家。”孩子忽然重复道,眼睛里充满期待。

  “是。回家。”沈小姐摸着她的头发,“你就此有一个家了。”

  小瑞秋眼底的戾气渐渐消散。她温顺地靠进阿姨的怀里。

  萧枫温柔笑看她们一眼,发动引擎。

  车向一片绿色原野驶去。

  --+全文完+--

  【外传之长安月】

  沈眉

  娘说,我出生的那个早chūn,整个长安的桃花一夜间全部绽放,竟都是一片浓郁的紫红。朝霞笼罩下,连河水都是一片绛紫。

  那年有道士上表,说紫气降,国运兴,乃是上天福泽苍生之兆。皇上大悦。

  娘又说,那个时候的长安,薰风细雨,歌舞升平,一派繁华和乐,融融惬惬。

  娘每说起这事,脸上总是浮现一抹安详飘渺的笑意,让她沧桑憔悴的面容上绽放迷人的光彩。我便时常向娘问起过去,只是为了看她那一刹那的容光焕发。

  天宝二年,我出生在那个繁华陷落的长安。呱呱落地,底气十足,哭声特别嘹亮,让我守侯在屋外的爹还以为是个小子。

  产婆将我送到他老人家手里,说:“老爷大喜,又添千金。”娘在chuáng上愧疚一笑,爹便大笑道:“千金也好,也有巾帼不让须眉者。”

  于是我的名字就叫。

  父亲是朝中御史,为人耿直,连皇帝都说:“沈卿松骨鹤风,高琼玉树,可为朝中言官之表率。”

  这样的高琼玉树,自然有一个温文娴婉的妻子,那是我娘。

  娘姓裴,出身名门,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美丽的她就像一株需要jīng心呵护的白牡丹。我的姐姐同她一样,她们静坐着就像一幅画,走动起来,就像一阵带着花香的轻风。

  我的童年是在长安城东一座舒适的宅院里度过的。院子有高墙,墙边有垂柳,西南角还有一株大槐树,似乎通天般高。小时候喜欢攀爬,常和府里的小童比着谁能爬到最高。而我总是独占鳌头的那一个。

  那时候,姐姐和嬷嬷总会在树下焦急着叫着我的名字,苦口婆心劝我下来。我站在高高的树枝间往下望,姐姐粉白的裙子随风轻摆像是蝴蝶翩翩的翼。

  闹到最后,爹下朝回来,一声叱呵,孩子们纷纷溜下树。爹仰头看我,明明是很生气的,可是看着看着,却又笑了起来,柔声说:“阿眉,站那么高不怕吗?快下来吧。”

  爹伸开手,我便欢笑着跳进他的怀里。

  我的记忆里,童年的长安是永远都过不完的夏天。庭院里树木森森,绿意盎然,浓密的枝叶遮去了炎热。娘和姐姐穿着轻薄明丽的纱裙,在宽大的席廊下乘凉。蓊郁葱茏的树冠下,是一个个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大水缸,半埋在土里,盖着芭蕉叶。里面的金鱼悠闲自在地游着,尾巴打出珍珠般的水花。

  从大槐树的树枝上,可以眺望到墙外的长安。外面小贩的叫卖声特别吸引我们这些孩子。可是娘从不让我出去,她时常忧心忡忡地凝视着我,不住抚摩我的头发。小小的我并不能理解她眼睛里的担忧。

  我记得那是六岁那年夏天,夏至那日,下了一整天的bào雨。雨后的傍晚,天边挂起了一到彩虹。我和小童们又计划着爬上那株大槐树,要去看看彩虹跨在哪里。雨后的树gān很湿,我爬得很慢,阿辛超过去爬到了顶端。

  他开心地叫:“阿眉,我看到了!我看到了!你快来啊!”

  我说:“我就来……”

  就在我说话那刹那,阿辛的身子一晃,从树上跌了下去。

  我惊恐地往下望,却没在糙地上看到他的踪影。

  这时姐姐赶了过来,皱着眉头看我:“阿眉,你怎么又爬上去了,快下来。”

  我焦急地说:“姐,阿辛刚才跌下去了!”

  姐姐眉头皱得更紧了:“这里没有什么阿辛!你快下来,听到了吗?”

  我跳了下来,在地上和小树丛里到处找。姐姐问:“你掉了什么东西了吗?”

  “我找阿辛啊!”我说,“我明明看他跌下来了的。”

  姐姐瞪着我一言不发。我抬头问树上其他的小童们:“你们看到阿辛跌到哪里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忽然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我在这。”

  我转身看到阿辛,高兴的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总是很冰凉。

  我问:“你跌到哪里了?疼不疼?”

  阿辛摇头。他怯怯地看了姐姐一眼,姐姐脸色苍白,没看他,而是盯着我。

  我说:“这就是阿辛啊。姐姐,你看不见他?”

  姐姐的脸色更加苍白。

  阿辛有点害怕,他抽回手说:“我要回去了。”

  我想挽留他们,可是他和其他小童同往常一样钻进了树丛里,然后不见了。

  我失望地对姐姐说:“他们都走了。”

  姐姐紧抿着嘴,转过身去。娘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她走了过来,温柔地摸着我的头发,说:“阿眉,你同我来,娘有话要对你说。”

  “娘。”姐姐忽然担忧地唤了一声。

  娘温柔一笑:“她大了,该知道了。”

  懵懂的我被娘到带家中祠堂。娘抱我坐在膝上,摸着我的头发,说:“阿眉,你小时候,生过一场很重的病,病得都快要死了。爹和娘当时很害怕,到处求医来救你,可是他们都没有办法。”

  我惊讶又紧张地注视着娘。

  娘一笑,继续说:“就在我们快要绝望的时候,家里来了个云游的道士。那道士看了你,说你是仙魂凡体,这ròu身承受不了,你才重病的。后来他治好了你的病,却告诉我们,你天眼半开,将来定异与常人,将来会为此吃苦,要我们送你随他修行。可是你爹和我都舍不得你啊,就将你留了下来。”

  我皱着眉头:“娘,我不懂。”

  娘慈爱地笑:“不懂才好。你只要记住一点,以后千万别对外人提起你常见那些小人。只你见得到他们,别人都见不着。”

  “娘也见不着吗?”

  “娘也见不着,爹和姐姐也见不着?”

  “那还有池塘里的绿柳姐姐,柴房里的小顺,还有……”娘脸上的笑已有点挂不住了。

  我又把手往祠堂某处一指,“还有二太公。”

  娘跳了起来,花容失色地四下张望。

  我童音清澈地说:“二太公说他不要米酒,要喝三十年的女儿红。”

  娘的脸上一阵白一阵青,浑身发抖。我害怕起来:“娘,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这时爹的声音响起:“夫人,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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