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的这个季节,阳光是非常充沛的。
而在这充沛的阳光之下,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玉石的润泽,没有一丝杂质,一种微薄的冷的白皙。
暖huáng的光,穿过他的睫毛,印在他眼底的肌肤上,形成幽静的yīn影。
“食色,”他开口唤我。
他的嘴唇,是一种临近冰白的颜色。
不管周围的世界是多么地喧哗,而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沉静温润的所在。
“什么?”我问。
“你现在……身边有人吗?”他问。
我的心,无端端地牵扯了下。
与此同时,我的唇,也牵扯了下:“为什么要问这个?”
温抚寞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他的皮肤,在阳光,似乎是透明的。
可是他这个人,我却看不清。
我不知道他要gān什么。
温抚寞的脸,是一种温润的略带苍白透明的jīng致。
虽然褪下了丝男孩般的稚气,但他的气质,还是十足的王子。
我忽然很佩服过去的那个自己。
因为,我曾经追到了一个王子。
当然,也被那些荆棘割破了手脚,也被王子无意中的剑给捅穿了胸膛。
但至少,我曾经追到了他,以一个灰姑娘的身份。
85久违的怒斥
以前的寒食色,确实是胆大妄为。
想来,也是因为没有受过伤的缘故。
也只有没有痛过的人,才敢横冲直撞。
现在的我,就已经失却了这样的胆量。
温抚寞微微地垂下眸子,他的眼睑很薄,眼尾的弧度很漂亮,纯净的淡薄。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我的眼角一瞟,看见了荧屏上的来电显示。
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安馨。
火辣辣的日头下,我的嘴角显出一丝无声的冷笑。
是针对自己的。
刚才听见温抚寞问的那句话时,还产生了一些不应该的联想。
还以为……
想来确实有些可笑。
在我想的当,温抚寞接起电话,轻声说了两句,便挂上。
“安馨?”我笑问。
温抚寞愣了下,接着,轻轻地点点头。
其实你们应该在一起的。
我刚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
他们以后会怎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我继续踢着小石子。
可怜的小石子。
正午的阳光,旧时的街道,旧时的qíng人。
我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迷茫的梦中,混混沌沌。
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真实的。
在静谧的长街上,很多回忆开始蔓延伸展。
高中的每年暑假都会补课,下午放学后,温抚寞就会陪着我一起回家。
那时,这条街上,有许多的小吃冷饮摊子。
我记得,那时最爱吃某一家的刨冰。
细细碎碎的冰渣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坚果,糖汁,非常漂亮。
那一家的生意很好,摊子前每次都会排很长的队。
而温抚寞,每次都不顾拥挤,帮我将刨冰买回来,毫无怨言。
抬眼,打量四周,这条街重新修过一遍,那些小贩都没再摆摊了。
自然,刨冰也不见踪迹。
“在找刨冰摊子?”温抚寞问。
我点点头:“这里变了好多……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就像是,我和温抚寞。
我和他之间的很多东西,也都不见了。
地上水沟中的水渍,反she着阳光,有些刺眼。
我阖了下眼,眼内,还是有残留的光的印记。
“就这样说定了好不。”我再一次说道:“尽早向父母说明。”
温抚寞没有回应。
我眯fèng着眼,看向他。
迷离的视线中,他毫无杂质的脸庞上,流动着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沉淀。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之后,我找个借口,离开了。
回家之后,我立即打电话向老爸老妈将话挑明。
我赌咒发誓兼跳脚撞豆腐,说自己是不可能再和温抚寞在一起。
不过效果甚微。
他们两个是习惯了一意孤行,我的话,似乎没什么效果。
但我该做的事qíng已经做完。
我决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边刚发下狠话,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我的小心肝又颤动了下。
是童遥。
我像是只看见老虎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有何指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jīng神,准备与他展开一场艰难的血腥的战役。
“想请你吃饭,赏脸吗?”童遥问。
“我已经吃过了。”就算是没吃过,我这只jī也不会傻到送上门去免费给他那只huáng鼠láng吃。
“吃的什么?”童遥慢悠悠地问。
“川茶。”我道。
“好吃吗?”他问。
“不错。”我道。
“具体有些什么菜?”童遥问。
这个问题有深度,有内涵,我喜欢:“有宫保jī丁,水煮牛ròu,鱼香ròu丝,豆
瓣鱼,麻婆豆腐……”
“和谁一起吃的?”童遥忽然发问,速度加快。
“温抚寞一家。”我下意识也跟他的语速一致。
说出口后,空气沉默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
似乎好像也许,那个,我又被算计了。
童谣是知道我对吃的狂恋热爱,也因此,他用吃的话题来分散我的注意,降低我的警觉,再趁机快速提问,让我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将真话说了出来。
不过,仔细想了想,我和温抚寞吃饭,也没有对谁不起。
童遥那边沉默了。
我的眼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或许,这是个机会。
或许,童遥误认为我和温抚寞复合,那么,他就会死了那条不该有的贼心也未可知。
打定注意,我开始向着童遥发动进攻:“忘记告诉你,我和温抚寞今天中午一
起吃的饭,后来,又一起逛了下街……童遥,你在想什么?”
我期待着童遥能用挫败的万念俱灰的语气说一句:“原来如此,恭喜你们,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如此一来,我就能成功地摆脱童遥危机。
童遥一直没有说话。所以,我迫不及待他催促道:“童遥,你在想什么呢?”
说吧,说吧,说你恨我吧。
就在我qiáng压着心中的激动之时,童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在……想你。”
那声音,dàng气回肠,qíng意绵绵,如蜜亲昵,痴痴迷迷,爱意横溢。
听得我的骨头,都苏麻了。
我感觉,他的声音,像是一股如兰气息,正向着我的耳朵里chuī着气。
我忙将电话给挂上。
惹不起,我躲得起。
从此以后,我要视童遥为一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便,尽量远离他。
我打定主意,从此之后,只要是童遥的电话,能不接听就尽量不听。
毕竟,童遥的段数,实在是高。
就在我忙着躲避童遥的时候,发生了件大事——柴柴逃走了。
不知是去日本,还是法国,或者是乌拉圭,但她确实是逃走了。
由此可知,乔帮主的能力是多么的qiáng大。
因为,我猜想,柴柴是被他给太阳走的。
乔帮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柴柴前脚一跑,他立即利用自己的侦查知识,在全
球范围内对柴柴进行查找,追去了。
如此一来,我就没地方蹭饭,只能每天苦哈哈地自己做饭。
这天下班后,我去到超市采购,居然发现火腿肠搞优惠活动,10块钱两大包,我忙拿出当年老妈身怀六甲还不忘抢皮衣的jīng神,投入跟一群大妈级别的妇女们抢火腿肠的争斗中。
虽然头发被扯散了,鞋子被踩掉了,衣服被扯皱了,但我成功地抢到了景后两包火腿肠。
实在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
正喜滋滋地笑得合不扰嘴时,我却无意间透过超市的玻璃门,看见了对面咖啡
馆的一对男女。
男的气质高雅清冷,相貌清秀,安静地坐在那里,便是全场的焦点。
而女的,则像是一朵兰花,在浊浊尘世间,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两人是很般配的。
我在很多年前,就这么认为了。
温抚寞和安馨。
两人真的很般配。
他们周围,似乎有着幽蓝的光圈,任何人,都进不去。
他们喝着咖啡,时不时jiāo谈着,时不时向对方露出浅笑。
怔怔地看了许久,我收回目光,拿着购买的东西,排队结账。
我忽然想起那次在巧克力火锅店中,温抚寞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她……”
她也回来了。
是的,安馨也回来了。
提着塑料袋一晃一晃地垂着头往家里走着。
心里也不知怎么的,有些压抑。
所以说,我不够释然了。
回到家里,看着空落落的房间,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我也没什么心qíng弄饭,“啪”的一下,便呈大字躺倒在chuáng上,接着,长吁口
气。
躺着躺着,我的手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摸向电话。
当我回过神来时,居然发现,自己翻到了童遥的号码,只差一点点,就要按下
通话键了。
手上的电话瞬间变成烙铁,灼烫着我的手。
我忙将其丢开。
寒食色,你要死啊,居然想自掘坟墓?
我抹去一头冷汗。
一定是没吃饭的缘故,肛子是饿的,那么脑子就会发晕。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我忙走到厨房,快速弄起了饭菜。
吃饱喝足之后,我边唱着“我不寂寞,我不寂寞”,边打着游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正当我打怪shòu打得正欢时,有人敲门。
我掐指算算时间,觉得是居委会大妈来收这个月的清洁费,便拿着皮包,打开
门。
可是,门外是一位不速之客。
温抚寞。
我此刻的心qíng,比看见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便童遥出现在我面前还要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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