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乃食色_撒空空【完结】(1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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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了想,我忽然悟了。

  过去,我们打闹时,总是喜欢将对方的课本等东西从教师窗口往外扔,那些东西

  就落在这个地下室的空地上。

  所以,这个应该就是清洁工们从地上捡的吧。

  反正也弄累了,我便坐在地上,想看看这些东西的主人,有没有认识的。

  第三本是李成义的数学课本,这人可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后来考上了清华。

  翻开一看,人家的书上,全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抄着笔记,这么用功,怪不

  得成绩好。

  第24本也是我所认识的,是我们班陈冉冉的语文参考书,当时流行韩国组合

  HOT,所以上面贴满了张佑赫的照片,还写着N多的LOVE。

  接着继续翻,第九十六本是物理书,我在封面上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

  字童遥。

  忽地记起,那个中午,那个他唯一一次和我翻脸的中午,就是因为我要看这

  本物理书,童遥死活也不给,我抢的紧了,他居然将其扔了下去。

  究竟里面有些什么,我赶紧翻了起来。

  我说过,童遥虽然成绩不错,但他一向不喜欢用功,所以书上都很gān净。

  我大致翻看了下,没发现什么东西,只是在最后一页,写了个“婆”字。

  想要丢开,但又不死心——如果没什么,童遥不可能这么紧张的。

  所以,我又开始认真地翻看了第二遍。

  这次有了发现,有些页数上的字被黑色的笔勾画了起来。

  而且那些字也没什么意义,难不成是密码?

  我好奇,于是,拿了张纸,把那些字一个个地记了下来。

  第12页上,勾画了个“颜色”的“色”。

  第25页上,勾画了个“我们”的“我”。

  第29页上,勾画了个“老师”的“老”

  第37页上,勾画了个“是否”的“否”。

  第53页上,勾画了个“寒冷”的“寒”。

  第69页上,勾画了个“他的”的“的”。

  第89页上,勾画了个“食物”的“食”。

  我将笔放下,将那张纸拿起来,轻轻在心中念着:“色我老是寒的食。”

  脑海中,那些字慢慢地分解,重新排序。

  好像,有我的名字——寒食色。

  将我的名字抽出来,我再喃喃地念着:“我老是的。”

  我的老是寒食色。

  我将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那个字,写的小小的,轻轻的,浅浅的。

  “婆。”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脸,突然一下红的透了明,而心脏,则噗噗地跳个不停。

  像是瞬间,回到了那个青葱岁月。

  像是瞬间,我又成为了那个少女。

  一个被暗恋着,懵懂无知的少女。

  仿佛看见,夏风chuī动着教室的窗帘,阳光,一点点洒入,像揉进了金色。

  一个眉目分明的少年,温柔地看着熟睡中的我,嘴角微弯,在自己的物理书

  上。勾画着心中那句话。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那句,他无法告诉我的话。

  我的一颗心,被那句话烘烤着,慢慢地变为一泓chūn水。

  脸不可抑止地红烫着,即使已经成人,即使已经远离那个纯洁的岁月许多

  年,即使生命中已经经历了无数的事,但是现在的我,就像是第一次收到qíng书的少

  女。

  身体中,仿佛有冲动,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了?”柴柴发觉了我的不对,开始发问。

  “没什么?”我轻咬住下唇,轻声道:“没什么。”

  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我此刻的声音,像是朗诵qíng诗般的喃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在看完那本物理书上的字后,我还是耐心地

  整理着地下室中的东西。

  正整理着,门便被人打开,不放心孩子他妈的乔帮主找来了,要接柴柴回去。

  我让柴柴先走,自己留下,继续清点着。

  等全部弄好之后,看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

  走出地下室,关好门,上了楼,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还是那个熟悉得让我软化的名字——童遥。

  “你在哪呢?到处找你,手机也没信号。”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童遥的询问。

  “刚被老师叫到地下室去帮忙,我们在后校门等吧。”我道。

  和前校门的繁华不同,后校门处的街道比较偏僻,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来往

  的行人就更少了。

  当我走到那时,看见童遥靠在墙壁上,左手夹着一根烟。

  夕阳下,高挺的身影,颇为出尘。

  白色的烟,袅袅绕绕上升,将他的脸包围着。

  但那隐约轮廓,依旧有着无尽风采。

  我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在他面前站定,我发现,穿了高根鞋的我,刚好能到他的耳垂。

  谁说过,当你开心时,踮脚,能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当你生气时,抬起膝

  盖,能恰好踢中他的小弟弟,那么,这个男人的身高,便是和你最搭的。

  而童遥,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来了。”他道。

  我转转头,四处望望,道:“很熟悉的地方呢?”

  “嗯?”童遥扬眉做询问状。

  “某人曾在这里吻了校花。”我眨眼做促狭状。

  依旧记得,那次,他在这里,发挥自己的风流,俘虏了高傲的校花姐姐。

  童遥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他将烟灭掉,低头轻声道:“可是,某人看见

  了,也只是在旁边张着嘴傻笑,之后,还像兄弟似地拍我的肩膀,让我jiāo给她qiáng吻

  的诀窍,好去对付她当时的男友。”

  童遥说话的同时,便将最后一口烟从嘴角喷出,那眉梢眼角,都被晕染得有

  些淡薄。

  这么一听,我心里毛刺刺的。

  因为我想起来了,童遥口中的某人,正是不才在下我。

  这么说来,他是故意吻给我看,想要试探我?

  可惜,我当时对温抚寞是一心一意。

  并且,还一心一意了好多年。

  我透过童遥,看向他身后的围墙。

  我记得,这围墙是我们高一时新修的,当时是全白的,光洁gān净。

  而现在,却已经斑驳了,一块块的石灰像枯叶一样蜷曲着,yù坠不坠。

  上面,还用粉笔写满了,小石子划满了大胆而稚气的话语。

  “XX是我儿。”

  “XX喜欢YY。”

  “我爱XXX一生一世。”

  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这堵围墙竖立了将近十年,而童遥,也默默等待了我十年,爱了我十年。

  他为了和我在一起,故意考砸,以求和我分到同一个班。

  他明明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温抚寞,却还是为我唱歌,为我买零食,陪

  我练跑步。

  他将心中的话写在物理书上,可是那份心意却只能由他亲手从窗户扔下。

  因为那是见不得光的,因为当时,我和他的好友在相爱。

  即便我和温抚寞分手,可他知道,在我心中,还是有着温抚寞的位置,所以,

  他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我真正释怀的那一刻。

  不,是童遥在等待着他自己真正释怀的那一刻。

  温抚寞,是我们两人的劫数。

  我放不下他,而童遥,也一样放不下他。

  他将我和温抚寞之间的故事看的一清二楚,他亲自有所参与,他知道那份感qíng

  有多炽烈,因此,才会退缩,才会将自己的心意久久掩埋。

  如果不是那次车祸,不是那次死里逃生,他还会打着朋友的幌子继续隐瞒下

  去。

  当时,童遥告诉我,说他胆小,他害怕,他懦弱,所以他看着我继续在qíng海之

  中沉浮,却什么也不敢表露。

  对此,我一直半信半疑。

  因为在我心中,童遥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都能解决的人。

  可是现在,我信了。

  我信那个在课本上写着“寒食色是我老婆”的少年。

  我记得那个少年当时被我夺去物理书时的恐慌,甚至于,颧骨上还有一丝暗红。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推掉生意陪我吃饭。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每隔一段时间便买些小礼品逗我开心。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拉着我。

  是的,在面对感qíng时,童遥是懦弱的,我是懦弱的,童遥是矫qíng的,我是矫qíng

  的。

  我和他,都是不完美的。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一面新墙变得斑驳。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我们经历许多的故事。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我们的心,变得伤痕累累进而更加坚qiáng。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

  可是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变。

  那就是,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

  童遥,他一直在我身边。

  夕阳的光,让空气里也揉进了金色,美得像是幻境。

  我看着童遥,轻声说道:“等了很久吗?”

  童遥看着手表,不在意地遥遥头,道:“还好。”

  我捻一朵微笑的花在嘴角。再次道:“我是说,你,等很久了吗?”

  童遥忽然抬头,看着我,那眸子,漆黑得接近纯净。

  然后,他开口,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还好……只是十年。”

  在这揉了金的阳光中,我走向童遥,将双手环住他的颈脖,踮起脚尖,吻上了

  他。

  生平第一次,主动地吻了他。

  我一直在寻找着,寻找着自己生命中的王子。

  我攀悬崖,我砍荆棘,我斩巨龙,我受伤,我痛苦,我休克,我一直在不断地

  寻找,只为找到对的那个人。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蓦然回首,却发现,我要找的那个人,一直就在自己身

  边。

  他不是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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